這樣的語氣反倒添了一把火,香墨不由得就怒道:“讓太后看我的笑話?!殺不了我,看我膽小如鼠的嚇病了?”
轉(zhuǎn)眼又見德保那里躊躇不定,便厲聲道:“還不下去!”
香墨的脾氣一動怒,德保也不敢再停留,忙匆匆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封榮一瞬不瞬望住香墨,半晌嘆了一口氣,抱緊了她的肩,前額擱在香墨的肩上喃喃地說:“有朕在誰也害不了你。”
“即使巴巴的去求皇后?”
香墨忍著咳嗽,嗓音也就艱澀,手頓了頓,終于作出回應(yīng),將封榮緊緊摟在懷中。
“做皇帝做到你這個份上,也真是……”
話未說完封榮就伸指按住她的唇,另一只手緩緩伸出將香墨早已凌亂的發(fā)扯了一絲。指尖像是在擒了絕世珍寶一樣,慢慢打圈,纏繞上自己的手指。
香墨并不看他,只死死的依偎著。
封榮的肩始終是單薄,今后怕也再不能更渾厚了。
封榮亦發(fā)覺,香墨原來也是一付細弱的肩膊。
他就不由榮笑了。
笑意干凈的看不到一點陰霾,燦若初晨陽光。
風(fēng)自帳外來,白玉獸的香籠里早就只剩了一掊殘燼,燭也將燼了,映出兩個人的影,單薄的糾纏在地上。
間間歇歇是香墨的悶咳聲。
轉(zhuǎn)
這是藍青第一次見到沙漠。
曾經(jīng),他問過香墨,西北沙漠是什么樣子。
她仰面望著天空,思量半晌,一開口,眉梢眼角一點點的緊蹙,只得一句:“大漠沙如雪?!?/p>
如今想起來,并不遙遠的記憶,藍青本以為自己俱已經(jīng)忘記了,沒曾想如今又都記了起來。卻遙遠的仿佛沙漠中的海市蜃樓,失而不得,遙不可及。他突然就很笑,只是連自己也不知,是為那些回憶,還是為眼前的景色。
二月,泱渀沙,胡風(fēng)吹。
泱渀沙漠的白日極熱,夜晚極寒,四季的更迭在此似乎都發(fā)生了滯留。
沙撕裂了藍青的繡緞靴子。
那雙緞制的軟底靴子并不適合粗糙的沙礫,所以很快它就殘破不堪,藍青的雙腳已經(jīng)磨出了血泡??墒撬麤]有停下,甚至沒有放慢速度,因為他現(xiàn)在是同一老一幼拴在繩子上系在馬后的囚犯。
泱渀沙漠灼熱荒涼,而一天之前還同藍青乘在馬車上的陳瑞脾性則同沙漠的氣節(jié)截然相反,陰霾冰冷,變幻莫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