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漸起,檐角風(fēng)燈次姐姐,”裴玉之幾經(jīng)猶豫,嗓音輕顫,小心地將那枚溫潤的青玉佩捧到裴照野跟前,“這塊玉佩,還是姐姐替玉之先收著吧?母親尚未……”裴照野微微側(cè)首,目光落在那枚素凈的青玉上,又抬眼看向堂弟,那份純粹的歡喜讓她緊繃的心弦稍稍松軟了些許,柔聲道:“既已贈你,便是你的緣法。
好生收著便是。
五姨母那邊,自有我去說。
”裴玉之眼中亮起光,如釋重負,珍而重之地將玉佩收回懷中,緊貼心口,輕輕點頭:“是,多謝含章姐姐。
”一旁的裴敏之則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盧珺眉間那點灼目艷色在她腦中揮之不去,攪得心頭紛亂。
她搞不明白,不就是個有些姿色的小郎君,怎么能給她弄得五迷三道的,脾性那般糟糕,怪不得這個年紀(jì)了還沒嫁人!“行了,”裴照野看出她的魂不守舍,疲憊地闔了闔眼,“今日事畢,你們且自去園中走走,看看花燈,莫要拘在此處。
敏之、玉之,今日所言所行,回去后一字一句,細細思量,稟明五姨母與封老師。
不得有半分隱瞞,亦不得添油加醋。
”兩人立刻收斂神色,恭敬地望向堂姐。
“是,含章姐姐。
”兩人齊聲應(yīng)道,裴敏之如蒙大赦,與弟弟一同跟著引路的仆婦,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拐角。
池風(fēng)裹著水汽穿堂而過,吹得墨狐皮褥邊緣細絨微微拂動。
妹弟離去后,裴照野強撐的精神氣也卸下幾分,疲憊感更甚,指尖在袖中摩挲那枚墨玉棋子。
蕭允貞看著那對年輕姐弟雀躍離去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輪椅中明顯倦怠下來的裴照野。
他直起身,衣擺拂過光潔的地面,踱步到輪椅后,將青梧趕去一邊,極其自然地握住了推把。
“熱鬧看完了,小崽子打發(fā)了,氣也該消了吧?裴含章,我?guī)阏覀€清凈地方歇歇。
”
雖是詢問,輪椅已被他穩(wěn)穩(wěn)推動,朝著另一處水榭行去。
青梧連忙垂首跟上。
暖黃光暈在漸深的天幕下暈染開來,將池畔垂柳的剪影拉得細長。
蕭允貞推得很穩(wěn),步履從容,仿佛只是在月下漫步。
不多時,輪椅停駐在一處更為小巧精致的水榭前。
此處視野更佳,直面一片開闊水域,風(fēng)過水面,沙沙作響。
青梧侍立一旁,正欲低聲詢問主人家是否需要飲水或傳喚醫(yī)師。
水榭外曲折的回廊上,卻傳來一陣環(huán)佩相擊的清越聲響,由遠及近,不疾不徐。
蕭允貞原本已隨意地倚靠在水榭欄桿上,目光投向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