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苒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
這種場景她可太熟悉了,之前江許黎和同學打架的事還歷歷在目。十五六的男生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身體朝著大人成長,情緒管理卻遠遠未達成熟,當然,許多成年人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易爆易怒,稍不合心便淪為情緒的奴隸。
在這樣的情況下,小學生打架可能只是推搡幾下,但高中生往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有時甚至會釀成嚴重的后果,金苒聽同事八卦,知道去年隔壁體院就有學生因為一時沖動,鬧出了刑事責任。
想到這里,金苒深深嘆了口氣。
如果沒看見也就罷了,既然遇見了,作為老師便無法視而不見。
她走近了些:“這位同學,你怎么了,有事情可以跟老師說。”
少年依舊低著頭,對她的詢問置若罔聞,喉嚨里發(fā)出幾聲含含混混的咕噥。
這是被欺負的不敢說話了?
金苒更加想嘆氣,她伸出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方,動作輕柔地拍了拍,嘴上細聲安慰:“你放心,不論發(fā)生了什么,老師都會為你做主……”
話還沒有說完,蹲在樹前的少年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子。
想象中的畫面并沒有出現(xiàn),男生清俊的面龐在夕陽白到發(fā)光,那雙眸子如孩童般純凈,此刻里面流露出幾絲茫然。
金苒看到他干燥的眼角,頓了頓。
隨即,她就明白了他蹲在這里的原因。
大概是哪個學生在樹下吃面包,落了許多細碎的面包屑,香味吸引來了螞蟻,這群黑色的小東西便擰著一條細長的“麻繩”,合力搬著面包碎屑往螞蟻洞里搬。
而少年剛才正是在看螞蟻。
“……”
金苒一時有些語塞。
兩人面對面而視,空氣中彌漫著微妙的尷尬,當然也可能只有金苒尷尬,對方還是那副天真無辜的表情。
她覺得自己應(yīng)該說些什么,事實上,只是平靜地站直身子,用老師慣常的語氣叮囑道:“放學早點回家,別讓家長擔心?!?/p>
說罷,若無其事轉(zhuǎn)身離開。
剛邁出兩步,便感覺身后傳來一陣輕微的阻力。
金苒回頭,少年不知何時已悄悄牽住了她的衣角,見她轉(zhuǎn)過身來,慢慢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江許黎向來說話算話。
在答應(yīng)金苒幫她照看晚自習后,他表面沒有什么,心里卻一直牢記著這件事情。
晚自習開始了十分鐘,金苒還沒有過來,三班的學生逐漸有些浮躁,不一會兒就丟開課本,有的拿出手機打游戲,有的則和前后左右桌說話,一時間,課堂變成了吵鬧的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