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淵挑眉:“你認識清辭?”
“小時侯見過?!蹦饺莩幠抗饴湓谖疑砩希吧虿冈踢^我讀書,算起來,我該叫她一聲清辭妹妹?!?/p>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北疆風沙的粗獷,卻奇異地讓人安心。
我有些局促:“慕容將軍?!?/p>
“不必叫將軍,叫我阿硯便好?!彼α诵?,眼角有道淺淺的疤痕,是去年打仗留下的,“聽聞沈伯父出事,我本早該來,只是北疆戰(zhàn)事緊,耽擱了。沈妹妹放心,我父親已在朝堂上為沈伯父求情,陛下雖沒松口,卻也沒再加重刑罰?!?/p>
我心口一熱,屈膝行禮:“多謝鎮(zhèn)北侯和將軍。”
“該謝的。”他扶住我,“沈伯父是忠臣,不會真有事的。”
蕭景淵在一旁看著,忽然開口:“慕容將軍剛回京,一路辛苦,不如在東宮用些便飯?”
慕容硯點頭:“固所愿也?!?/p>
飯桌上很靜,蕭景淵話不多,慕容硯也只是偶爾問我?guī)拙浣鼪r。我低著頭扒飯,總覺得氣氛有些微妙。蕭景淵時不時看一眼慕容硯放在桌上的手,慕容硯則在蕭景淵給我夾菜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我假裝沒看見,心里卻亂糟糟的。沈家落難,我本以為自已會像風中殘燭,卻沒想到,會有蕭景淵這樣暗中護著,還有慕容硯這樣特意來安慰。
可瑞王蕭玦絕不會善罷甘休,父皇的態(tài)度又模棱兩可,我這條命,到底能安穩(wěn)多久?
吃完飯,慕容硯要走,臨走前塞給我一塊玉佩,是暖玉,觸手溫涼:“這玉能安神,你帶著。若有難處,可去鎮(zhèn)北侯府找我,無論何時?!?/p>
我攥著玉佩,點了點頭。
他走后,蕭景淵站在廊下看雨,忽然問:“你認識慕容硯?”
“小時侯見過幾次?!蔽易叩剿磉?,“他父親和我父親是舊友?!?/p>
“嗯?!彼麘艘宦?,沒再說話。過了會兒,又道,“慕容硯在北疆很得軍心,父皇很倚重他。有他幫沈家,是好事。”
我知道他是在安慰我,可心里卻更沉了。越是得倚重,越不該摻和沈家這渾水。慕容硯肯來,已是冒了風險。
“殿下,”我輕聲說,“您也別為了我,跟瑞王鬧得太僵。”
他轉(zhuǎn)頭看我,月光落在他臉上,柔和了他的輪廓:“我若連你都護不住,還算什么太子?”
風吹過槐樹葉,沙沙作響。我看著他的眼睛,忽然想起十二歲那年,他扶我起來時,眼里也是這樣的光。
可那時是太平年月,如今是風雨飄搖。我不敢再看,低下頭:“夜深了,殿下早些歇息吧?!?/p>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我走進屋。
我坐在燈下,拿出慕容硯給的玉佩,又摸出袖中那半只舊玉鐲。暖玉的溫度透過指尖傳來,卻暖不了心里的寒涼。
窗外的雨又大了,像是要把這深宮的秘密,都沖刷干凈??晌抑?,這只是開始。瑞王的恨,父皇的算計,還有蕭景淵和慕容硯的維護,像一張網(wǎng),正慢慢把我籠住。
我到底,能不能從這網(wǎng)里逃出去?
正想著,春桃忽然慌慌張張跑進來:“姑娘!不好了!柳姨娘派人來報,說……說沈相在天牢里暈過去了!”
我的心猛地一揪,手里的玉佩“啪”地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