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霍山這里離開他們又去找了張廣義。元白小時候見過他對他有印象,那時候他穿著官袍對著自己父皇三叩九拜,明明不如弱冠之年的男子年輕,但是腰背挺的比任何人都要直。
如今看他坡著腳拄著拐坐在殘破的院子里,佝僂著身子,穿著單薄的衣服,每當(dāng)風(fēng)來時,吹的他兩只空空的寬袖子來回地蕩。元白就覺得心里十分難受。
當(dāng)年意氣風(fēng)發(fā)時的他會想到如今會落魄成這樣嗎?
“張廣義!”
元白忍不住地喊了他的名字,明明只有一面之緣,如今再見卻感到如此親切。
張廣義轉(zhuǎn)過身來,原本方正的臉不知何時消瘦成這樣,顴骨突出,兩鬢斑白,只有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跟元白記憶中一樣。
“敢,敢問閣下是?”
說著就支起拐杖,顫顫巍巍地從椅子上起身。
元白不自覺地摸上自己的人皮面具,自己如此喬裝打扮,難怪他認不出。
不對,已過多年,就算自己摘了面具站在這里,他應(yīng)該也認不出來。
“我……我是皇帝派來調(diào)查的。”
元白話到口中又拐了個彎,騙他說是皇上派來的。
聽到“皇帝”二字,張廣義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從凹陷的眼眶里流出兩行清淚,“蒼天!蒼天有眼啊!”
十多年的打壓和欺辱,終于有一天得見天日!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么,這一刻元白感覺張廣義臉上的皺紋都少了兩條,整個人年輕起來,拉著元白促膝長談到半夜。
近二十年的屈辱得見天日,可是那條腿再也回不來了,他永遠不會再像以前一樣站的那樣筆直,笑的那樣灑脫。
他的意氣風(fēng)發(fā)在霍山的打壓下,在民不聊生的現(xiàn)狀里,在寄不出去的奏折里被消磨殆盡。
元白一邊聽他講一邊偷偷抹去眼角的淚,在他抱出的一疊受潮起了霉點的奏折時,元白終于忍不住了。
張廣義說直接寄不出去,所以他都寫兩份,一份鍥而不舍地拄著拐杖去驛站往外寄,一個份放在家里,等著這樣一個機會。
元白受不了了,帶著那一疊奏折借口告辭。
他刪刪改改,這才有了賀蘭慈桌子上的那一個奏折。要不是他送不了,他就替張廣義送到皇帝面前了。
賀蘭慈回到屋子里頭,手剛挨上床邊,摸到了串珠子,拿起來一看正是他昨晚塞()到帶刀()()的那一串紅色朱砂。
此刻被洗干凈了,還帶著皂角的味道,被帶刀細心地塞到了賀蘭慈枕邊。
賀蘭慈手里攥著珠串,恨不得捏碎了。
【作者有話說】
小的來遲了,大人們請吃
◇
你低眉是不愿看朕嗎?
賀蘭慈在蜀地耽誤的時間夠久了,迫不得已只能接著上了馬車啟程了。
帶刀在賀蘭慈走了半日后,用馬鞭子敲打著馬的()(),趕在一日內(nèi)回到了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