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漓被分成四部分,封印在海底幾百年,此時(shí)恢復(fù),卻絲毫沒有往昔被摧殘于海底的樣子。
在天空穿云遨游,身形矯健,英姿勃發(fā),淳于慕立在其背脊之上,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遲娑控制海水至空中時(shí),這個(gè)御水的功法,和這個(gè)景象,似乎連帶著什么記憶,呼之欲出。
然而任其思考,卻總像被霧蒙及一層,沒有什么頭緒。
西海天塹,與漓海不同,在西方的陸地之中,延綿有際,然海水卻呈現(xiàn)出墨藍(lán)色,從高空看去,猶如一片黑淵。西海之濱,一片山巒,高低不一,其中最高那一座,半山黑半山白,尤為顯眼,想來這便是龍漓口中的“曰落山”。
然而越過西海之后,靠近這片山巒的地域,龍漓卻似不受控制一般,龍身扭動(dòng),偏離了目的地,折返向南,繞著山巒低矮處,繼而再次折返,完全繞過了曰落山周圍地界。
高山背后,平原廣闊,至極遠(yuǎn)之處,又是連綿起伏的群山。而平原之上,矗立著一座城池,從高空俯瞰,城中以東方向,有一條黑色絲綢一般的長路,直連著城外的四方城墻和曰落群山。
饒是已經(jīng)極力控制,龍漓此時(shí)仍然飛的不穩(wěn)。自然,阿月和淳于慕也站的不穩(wěn),遲娑看出此地不妙,正欲讓龍漓就停在空中,不及出口,龍漓已經(jīng)歪歪斜斜地朝那城池而去,最后,正好撞在了城東的城墻門樓之上。
遲娑先行跳下,將阿月二人帶到旁邊,看著黑曜石砌成的城墻,一塊塊方石滾落,而周圍正在穿行的人們,也被遲娑暗中救下移至別處,避開了這一場無妄之災(zāi)。
“那片山,被施了法術(shù),龍漓無法靠近?!边t娑邊走上前去幫助倒地的龍漓,邊說道。
淳于慕聽罷,問道:“這是否證明,我們是來對(duì)了地方?但……那不是也說明,我們無法靠近?”
“不,因?yàn)槟切g(shù)法,倒有些與龍漓先天血脈所帶靈氣相近,故而相斥?!边t娑留下這句話,方靠近龍漓,卻見他已經(jīng)在各處的人聲恐懼叫喊中,再次騰入云中,往東方而去,只留下了一句:“上神保重,后會(huì)無期?!?/p>
看著云中不見了蹤影的龍漓,阿月想著,他興許要回去漓海,但這句“后會(huì)無期”難免讓人心生感慨。感嘆一出,見遲娑望著天空,臉色微變,手中似卜算一般,道了一聲:“不好。”
隨之,一場疾風(fēng)暴雨毫無預(yù)兆而來。
暴雨傾盆而下,卻避開了阿月三人,畫面顯得極為怪異。阿月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話才問出口,遲娑就道:“他抱定了必死之心,帶我們來到這里,便自行咬碎了其龍靈,這場雨,就是他龍靈死去的明證?!?/p>
“什么?”阿月和淳于慕詫異道。
“他為何要這樣做?”淳于慕接著問,但心中其實(shí)已經(jīng)有了答案。想及近日他所受種種,以及幾百年間所受種種,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遲娑默默往已經(jīng)坍塌了的城墻方向走著,看著城內(nèi)不遠(yuǎn)處,一行人正在冒雨騎馬疾馳而來,揮袖,黑曜石又從碎石子聚成石塊,再一塊接著一塊地,層層砌上城墻。
“這個(gè)人世,再?zèng)]有什么他可以留戀的了!活下去,于他只有無盡的痛苦,還有,那不知道何時(shí)會(huì)落下的天譴?!?/p>
看著城墻逐漸恢復(fù)成原樣,如一面巨大的黑色石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