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開門!林晚!聽見沒有!快開門!”
一個粗嘎的、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男人聲音穿透門板,像砂紙摩擦著耳膜。
我的心猛地一沉!瞬間繃緊!強哥?!
這才幾天?離約定的三個月還遠得很!他怎么會現(xiàn)在找上門?!
冷汗瞬間就下來了。我屏住呼吸,一動不動,假裝屋里沒人。
“媽的!裝死是吧?老子看見你燈亮了!”門外的男人罵罵咧咧,砸門聲更重了,“砰砰砰!”震得門框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扒峰X不還還想躲?告訴你,門兒都沒有!今天不把錢吐出來,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雨夜里格外刺耳,隔壁似乎傳來了模糊的抱怨聲,但沒人敢出來管閑事。城中村的規(guī)則就是這樣,冷漠,自保。
我知道躲不過去了。強哥這種人,放高利貸的,鼻子比狗還靈,手段比蛇還毒。他既然找上門,就肯定有把握。硬扛著不開門,他真能把門拆了。
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慌亂和腳踝的劇痛,我咬著牙,一瘸一拐地挪到門邊。手搭在冰冷的門把手上,停頓了一秒,才猛地拉開。
一股濃烈的劣質(zhì)煙草味和雨水的濕冷氣息撲面而來。
門口站著三個人。
為首的是強哥。還是那身花里胡哨的襯衫,梳得油亮的背頭,嘴里叼著半截?zé)煟[縫著眼,眼神像刀子一樣在我身上刮。他身后跟著兩個壯實的馬仔,穿著黑背心,露出胳膊上的刺青,一臉橫肉,抱著膀子,眼神不善地上下打量我,像在看砧板上的肉。
“強哥……”我盡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帶著點討好,“這么晚了,什么事?”
“什么事?”強哥嗤笑一聲,一口濃煙噴在我臉上,嗆得我直咳嗽。他往前一步,幾乎要頂?shù)轿疑砩希枪蔁熚逗秃钩粑痘旌系膌味熏得我頭暈?!把b什么傻?錢呢?一萬塊,連本帶利!”
“不是說好三個月嗎?”我忍著惡心,試圖講理,“這才幾天?利息也沒到時侯……”
“啪!”
話音未落,強哥旁邊一個馬仔猛地伸手,一把狠狠推在我肩膀上!
“啊!”我猝不及防,腳踝劇痛根本站不穩(wěn),整個人向后踉蹌,“哐當(dāng)”一聲重重撞在身后的桌子上!腰眼磕在桌角,疼得我眼前一黑,差點背過氣去。桌上那個倒扣的相框也被撞得滑落在地,發(fā)出“哐啷”一聲響。
“三個月?你他媽當(dāng)老子開善堂???”強哥一步跨進門,反手就把那扇薄門“砰”地摔上,隔絕了外面淅瀝的雨聲。狹小的空間瞬間被三個兇神惡煞的男人填記,空氣壓抑得讓人窒息。他俯下身,那張油膩的臉幾乎貼到我臉上,煙頭明滅的火光映著他眼底的兇光,“告訴你,規(guī)矩改了!明天!最遲明天中午,一萬塊,一分不少給老子送到店里!晚一分鐘……”他拖長了音調(diào),目光像毒蛇一樣掃過我纏著紗布的手臂和腫得老高的腳踝,最后落在我的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下流和威脅,“……晚一分鐘,老子有的是辦法讓你‘還’。聽說你以前跟過周家的公子哥?細皮嫩肉的,賣到‘夜鶯’去,應(yīng)該能值點錢吧?”
“夜鶯”……城中村最下三濫、最黑暗的窯子。進去的女人,沒幾個能活著出來。
冰冷的恐懼瞬間攥緊了我的心臟,比面對蘇沉?xí)r更甚!蘇沉是未知的、詭異的威脅,而眼前這幾個,是赤裸裸的、能將人撕碎的暴力!
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我看著強哥那張獰笑的臉,看著他身后兩個馬仔不懷好意的目光,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一萬塊!明天中午!
我現(xiàn)在兜里,連一百塊都沒有!腳還廢了,工作也快保不住了!拿什么還?!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頭頂。
“聽見沒有?!”強哥猛地提高音量,唾沫星子噴了我一臉。
我渾身一顫,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迫自已從喉嚨里擠出聲音:“聽……聽見了。明天……明天中午……”
“哼!算你識相!”強哥直起身,記意地彈了彈煙灰,煙灰直接落在我腳邊的地上。他朝兩個馬仔努努嘴,“走!明天再來收賬!要是敢?;印彼詈箨帎艕诺刎嗔宋乙谎郏茄凵裣翊懔硕镜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