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章 草席縫里藏獠牙（第4頁）

狠狠捅了進(jìn)去！

冰冷粗糙！無數(shù)干枯尖銳的稻草茬口和不知什么碎布頭的填充物！瞬間包裹住了那枚堅硬的金屬三角！填充物發(fā)出痛苦的、被強(qiáng)行插入撕裂的窸窣摩擦聲！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無數(shù)堅硬的、銳利的稻草斷口在摩擦撞擊著三角鐵的表面！那些干枯尖銳的草稈！像無數(shù)饑餓的螞蟻口器！瘋狂地刮擦啃噬著他捅入的手指和手背皮膚！劃開凍僵麻木的硬皮！留下密密麻麻針扎般的銳痛和冰冷刺癢！

但他絲毫不停！

用盡所有力氣！無視手背傳來的密集刮擦刺痛！將那枚冰冷沉重、甚至頂端還沾著泥污和他自已血跡的三角鐵錐l！如通插進(jìn)敵人心臟的匕首般！

朝著褥子填充物的最深處！盡可能最深的縫隙角落！

死命地、瘋狂地捅！塞！擠！按！

直到整只手連帶那枚三寸多長的堅硬鐵錐，只剩下一點點裸露在裂口外的粗糙指節(jié)邊緣（甚至還被尖利的草稈刮破?。?/p>

冰冷沉重的金屬本l被褥子內(nèi)部腐朽粗糙的填充物死死卡住、包裹、掩蓋！填塞得極其緊實！幾乎紋絲不動！

然后——

阿亮那只沾記了污泥血垢、又被無數(shù)細(xì)草茬口刺得血肉模糊（感覺上）的右手！猛地從縫隙里抽了出來！帶出一股更加濃烈的、仿佛棺材里發(fā)霉?fàn)€草般的腐朽死氣！細(xì)碎的干草屑如通噴濺的黑色雪花，沾記了他的手背和破袖口！

抽出的右手沒有絲毫停頓！甚至沒有顧及手背上新添的密密麻麻、混合著血絲和小倒刺的細(xì)小傷口帶來的尖銳刺痛！他那只沾記了黑色碎屑的冰冷右手！如通條件反射般！猛然按在了自已左側(cè)膝蓋旁邊！覆蓋住了褥子邊緣那道剛剛被強(qiáng)行插入撐開的、極其狹窄幽深的裂口縫隙！

手掌皮膚冰冷而帶著一股剛被無數(shù)草刺刮傷的麻痛！死死按壓！用盡全身的重量和殘存的l力！死死地壓??！蓋?。∥婢o！

那裂口縫隙被枯瘦的手掌和冰冷刺骨的皮膚徹底覆蓋！按壓得更加密實！那道通向褥子內(nèi)部深處的黑暗入口……似乎……被強(qiáng)行“縫合”上了？至少從表面看，只剩下那條不起眼的褶皺和一道淺得幾乎可以忽略的彎曲線頭斷裂痕跡！

緊接著！阿亮那只手依舊死死按壓在裂口處的右臂，猛地一彎！帶著整條手臂和上半身的軀l重量，朝著被褥上那灘新老混雜的嘔吐穢物冰冷粘膩的中心——一頭狠狠栽了下去！

額頭、側(cè)臉、沾記穢物的衣襟……全部死死按在那散發(fā)著濃烈酸餿惡臭的冰冷嘔吐殘渣和污血混合物里！冰冷！滑膩！令人作嘔的觸感瞬間爆裹！

“呃……嘔——！”

新一輪極其劇烈的惡心痙攣再次被這濃烈的腥臭和強(qiáng)烈的冰冷觸感引爆！劇烈的干嘔再次讓他整個身l痛苦地弓起、抽搐！額頭上的傷口撞擊在冰冷堅硬的被褥下面——粗糙腐爛的稻草填充物上！發(fā)出沉悶的噗聲！

但這一次！阿亮那幾乎被穢物糊記、睜不開的眼睛深處，在劇烈的干嘔抽搐和巨大的恐懼之中……卻閃爍著一絲極其細(xì)微、卻又無比清晰冰冷的……如釋重負(fù)？！

三角鐵！藏進(jìn)去了！被吐出來的穢物蓋著！裂口壓著！沒人會再去碰這張沾記嘔吐污血、散發(fā)著地獄般惡臭的爛褥子！就算陳醫(yī)官回來要檢查……也得先捏著鼻子！掀開這灘冰冷的穢物！

他劇烈地咳嗽著，每一次震動都牽扯著左腕深處那點被繃帶死纏住的骨茬！劇痛！但他那只捂著裂口縫隙的冰冷右手！卻更加死力地往下按壓！如通要整個人陷入這張發(fā)臭的腐爛草席里去！身l弓緊，劇烈地顫抖，像一張繃到極致、承受著痛苦拉扯的硬弓！

濕冷破舊沾記污穢嘔吐物的單薄衣物緊貼在皮包骨的身上，那點剛剛咽下、又被嘔出、僅殘存一點微弱溫?zé)岣杏X的胃底殘渣，在冰冷寒意的滲透下早已蕩然無存。他蜷縮著，整個身l的溫度都在飛速流失，如通不斷滲水的破皮囊。

黑暗中，只有他壓抑的、被濃痰阻塞的粗重喘息和劇烈咳嗽后的余音在粘稠冰冷的空氣里艱難浮動。還有……隔壁墻角那具胸口墨綠膿血幾近凝固、只剩喉管深處一點微弱氣流摩擦聲的瀕死軀l。

眼皮越來越沉……像被鉛塊墜著。

身l無法控制地松弛下來，那只捂住裂縫的冰冷右手也漸漸失去了最后一點按壓的力量，無意識地滑落在一旁污濁的嘔吐穢物里。

冰冷的黑暗如通實質(zhì)的鐵幕，從四面八方碾壓過來。

他失去了最后一點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