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對面的坐著,沈晏清借著月色將藥膏抹到干凈的手帕上,再將手帕細(xì)心的貼住受傷的手心,綁在柳蘭陵的手上。在他做這些的時候,柳蘭陵正偷偷的看著他的臉,柳蘭陵看得很仔細(xì),恨不得將沈晏清的容貌都刻進心里,好時不時拿出來回味著看一看。
一直到沈晏清綁好他手上的東西,柳蘭陵仍是一副回不過神的姿態(tài),正望著沈晏清愣愣的出神。
沈晏清只好伸著手到他的面前晃了晃,又故意的順著柳蘭陵視線的方向去看——
那里原本是他的位置,但當(dāng)沈晏清再往后看,那里就只有一棵被太陽曬得葉子焦黃的小梨樹。
他刻意這樣做的意圖再明顯不過。
柳蘭陵意識到自己偷看還被人抓了個正著,原本就還未消退下來的臉紅得更厲害了。整個人羞得不行,“蹭”地站起來,他想立刻逃跑,又害怕自己明天見不到沈晏清,聲音被壓得更低,幾乎是喑啞著問:“我明天還能再見到你嗎?”
“可以的?!鄙蜿糖逭f,“你手上的傷恐怕一天是好不了的,明日申時你來玉芙樓找我,我替你再上一回傷藥吧?!?/p>
沈晏清冷靜的看著因此而欣喜若狂的柳蘭陵,他猜測,再過幾天,等他完全的和柳蘭陵相熟,等到那時他隨意尋個由頭,柳蘭陵應(yīng)該就會聽話且恭敬的將那枚探親令給他。
趁著明鴻還在西域沒有回來,說不準(zhǔn)他真的能逃出生天。
兩人在承明宮的小宮門前分別,柳蘭陵覺得自己仿佛在夢中一般。
他看著自己的雙手,覺得這次的受傷,是他生平受過最值得的傷。
走過一道道的宮門,遠(yuǎn)遠(yuǎn)望見扶風(fēng)苑,他火熱的心情如同被潑了盆冷水。
柳蘭陵走進自己的小院,里頭的燈仍是熄滅的,王月卿還沒回來。他從中午到現(xiàn)在還未吃過東西,嘴唇都因為許久未喝水而干裂起皮,見過心上人的激動一消退,饑餓感就如潮水般的翻涌上來。
在廚房的壁櫥中翻找了下,里頭還有他上次回家?guī)淼膬蓧佑駢卮?。柳蘭陵提上這兩壇子酒,用荷葉包了半斤鹵過的牛肉,興致沖沖的又出了門。
他回來時,見到隔壁院子也還亮著燈,雖是深夜,但如今他仍是心潮澎湃,迫不及待的想要找人分享自己的好消息。隔壁院子住的喬木春與柳蘭陵自小相識,是他難得的知心朋友。
喬木春原本正在修煉,他光著肌肉精壯的上半身去開門。
打開門一瞧,發(fā)現(xiàn)是有幾日沒見過面的柳蘭陵。
來等不急喬木春問他來做什么,柳蘭陵提著酒就往里走:“我有好事要與你說。”
“什么好事?”喬木春笑嘻嘻的問:“過幾日便是承明宮的考試,你祖?zhèn)鞯幕卮涸E練到第幾回了,我看你這樣高興,難不成已經(jīng)突破了第三轉(zhuǎn)?”
“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場考試?!绷m陵面露不屑,“即使拿了好名次,要是沒被那些宮主看重收入門下,只拿著那么丁點的獎勵有什么用?!?/p>
喬木春隱隱覺得柳蘭陵有些不一樣了,他家世不如柳蘭陵,這些日子一直很認(rèn)真的在準(zhǔn)備宗門考試的事情,即使沒有被選中,他也很想得到那些好名次才會有的獎勵。
柳蘭陵道:“這次考試我沒準(zhǔn)備過,只打算去走個過場?!?/p>
喬木春面露尷尬:“這些天我見月卿一直忙著接了很多任務(wù),她很想給你換那把武器,為了你能考得更好些。你這樣說,要是被月卿聽見了,她會傷心的。”
柳蘭陵開了酒,遞給喬木春一壇:“我知道,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p>
“什么事?”喬木春好奇的問,他猜想這件事應(yīng)該與柳蘭陵進來時與他說的那件好事有關(guān)。
柳蘭陵神秘道:“前些日子翠微宮不是將玉芙樓清掃過,請進來了一位貴人嗎?”
這件事整個太墟天宮的人都知道,喬木春點點頭:“聽說玉芙樓內(nèi)金碧輝煌,遍地是黃金珍珠、寶石,玉砌壘做的高臺上擺了一座燃了香的青銅三足鼎?!?/p>
他也想進去看看這傳聞中的玉芙樓,但喬木春的身份令牌是承明宮中最低級的一類,他不如柳蘭陵已是筑基的修為,至今仍是煉氣,因此離不開承明宮。
這些都是他從別的弟子那里聽來的。
柳蘭陵輕蔑的笑了兩聲:“這些不過是玉芙樓內(nèi)最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了,重要的是住在里面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