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啊謝璟,但愛是克制不了的,你明白嗎?
你其實早就知道你愛我了,明明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可你始終不敢承認,于是最后一步步地淪落到現在這樣可悲可笑的局面。”
“沈晏清”的額頭抵在謝璟的額頭上,他們的鼻尖貼在一塊兒,久久地對視著:“你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謝璟答不上來,他只能強裝著鎮(zhèn)定的閉上眼睛。
這個源于他內心而生的“沈晏清”也不會知道答案。
被謝璟送去昆侖劍宗的“硯青”本不叫“硯青”這個名字,他本該有自己真正的名字,這只小妖怪并不是生來就要做沈晏清的替身的,謝璟沒有問過他的來歷,甚至還不知道他原本的名字。
就像是一陣從很遠的地方吹來的風,他伸手一撈,什么也沒抓到,這陣風便這樣的離開了。
這便是一向以來,謝璟總是回避的關鍵。
謝璟睜開眼,他的面前空無一物。
他仍舊是之前的神態(tài),不知道他是在想些什么,還是什么都沒想。
江萱求救似的找他來找失蹤的沈晏清以前,謝璟正在作畫。這是他從很久、很久以前,在被廢了修為趕出太華山以后,才留下的習慣。
一開始是因為強烈的恨,可到了后來,就不僅僅只是因為恨了。
與他而言,也就成了修行潛心的一部分。
可如今,他好像愛上了一個人,但因為他那張與沈晏清一模一樣的臉,謝璟覺得自己不應該愛他。
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他怎么能恨一個人,又同時愛著他呢?
玄都正對著一片桃園,滿山種著桃花,若是有一陣狂風襲來,滿山桃花也會隨風搖曳。那是人間少有的盛景,也是從前謝璟筆下的??停涩F在卻讓謝璟覺得焦躁難忍。
謝璟識海翻涌,翻天覆地間,他的心頭生出了一簇魔氣。墮魔便墮魔吧,他一點兒也不去理會,只是在靜靜的想。
從窗戶上吹進來的風,吹得桌上被鎮(zhèn)紙壓著的宣紙一陣抖動。那張畫紙招搖的一邊鼓起,又重新躺回桌上。
紙上畫著一幅畫。
謝璟已經畫完了。
墨跡早已干透的宣紙上畫著一個人,那是漆黑深夜里一片長滿了荷花荷葉的湖泊。
畫中美人赤|裸著光潔的背脊,深入了盛夏幽暗的蓮花池中。
棲夜湖的荷花自百花宴那天后,從此常開不謝。
這便是謝璟的心魔。
他如今驟然生出的、難以匹敵的心魔。
因為心魔的緣故,這是謝璟第無數次的想,他在關于荷花、關于沈晏清的無數次夢境中懷疑自己,他已經分不清夢與現實了。
沈晏清當時的一推到底有沒有將他推回到池水中?
若是有,他為什么不拉著沈晏清一起墜進這場溫柔的夢境中。
可若是沒有,他為何會這樣獨自沉溺在初夏綺麗的池水中久久醒不過來。
一夜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