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清呆呆地披著白色的單衣跪坐在地板上,膝蓋紅通通的,眼周一圈shi|紅的淚痕,頭發(fā)更是亂糟糟的。
他的懷里抱著一盞黃銅色的蓮花燈。
那燈芯的燭光微弱,整個屋子里顯得十分暗,暗到看不清沈晏清的臉,暗到只能看到捂在燈上沈晏清那雙顫抖的手。
沈晏清垂下眼睫,他的眼淚一滴滴地掉在銷魂燈的燭油中。
“我想要李煦醒過來,我想要白衡活過來,我想要金玉開,我想要凌霄?!?/p>
最后,他霍然地抬眼,紅絲布滿的眼里恨意灼灼:“我要明鴻死!”
白衡的墓地選在陽波山。
還沒到下葬的時候,天清門多人早已嚴(yán)陣以待。
直到這天,他們還是不敢相信。一直被宗門視為驕傲的白衡怎么就成了惡貫滿盈的金玉開,而那縱橫無敵手的金玉開又怎么就這么輕易的束手就擒,然后死去了?
人們眾說紛談。
有人說是白衡滅白家滿門后就后悔了,他問心有愧,所以甘愿束手就擒。也有一種說法,是說太墟天宮手眼通天,這次抓捕白衡出動了天宮的底蘊,一個小小魔頭當(dāng)然無可奈何只好伏法。
不過白衡已死,誰也不會知道答案了。
洪同光確實是怕極了白衡,人死了六天,見他確實是真真切切的死了,這輩子再翻身不能,無法從陰曹地府里爬上來推翻他的掌門之位,這才終于松了一口氣,拍手稱快,擺了五百桌大宴。
前些日子的審判大會開完,尚有許多人沒有離開。天清門額外大方,宴請遍中域附近的大小宗門,觥籌交錯,賓客往來,先前萬宗大會的裝潢和貼紙還沒卸干凈,中川殿又是一場大熱鬧。
洪同光打算吃了這餐飯,等到天黑再天亮,就立即叫人歡歡喜喜地吹鑼打鼓送白衡下葬。
吃到一半時,天上飄起大雪。不消片刻,天地浮白一片,積雪竟就有了半尺深。
洪同光嘖嘖稱奇:“怎么會下雪?”
十二月飄雪雖然少見,但并非沒有,一行人繼續(xù)吃喝。
江研不在席上,他再去了一趟靈堂,跪在棺材前,他垂著淚,實在百感交集。
這時,外頭一陣喧嘩的亂響從堂前一直傳到這偏殿,江研忍不住出去看了看。
謝璟和明鴻打斗的余波,如大海潮生般一圈圈的擴開。
不遠(yuǎn)處天空裂開,扭曲虛幻的別影層層疊疊,刀光劍影與漫天飛雪皆是亮眼的白,一晃神,天崩地裂,遠(yuǎn)處山脈坍塌,河流橫斷。
這樣慘烈的對決,整個修仙界足有千年沒有過了。
以防打斗的余波波及南陵城,天清門啟動了護山大陣。
見識了化神尊者的強大,外頭幾個長老圍著洪同光大罵:“叫你殺了白衡?有朝一日太墟天宮打進來,我看你怎么辦?”
“目光短淺!目觀短淺吶!”
“就算他是金玉開又怎么樣?孺子可教!”
“我們天清門的尊者,就這樣被你的私心一舉斷送了啊?!?/p>
這其中最后悔的還有聽信了沈晏清和洪同光的江研,他恨恨地瞪了一眼中川殿的方向,轉(zhuǎn)身回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