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殺的人不是白衡,他真正的名字叫李煦。”
明鴻似笑非笑道:“玉綏山的夜晚,你在找他,他在找你??墒悄悴恢浪撬麤]認(rèn)出你就是你。還高興嗎,還得意嗎?銷魂燈我?guī)砹?,這個機(jī)會你不用求謝璟,我給你。但復(fù)活凌霄,你做得到嗎?現(xiàn)在你告訴我,你到底愛誰,你想要復(fù)活誰?”
雪倏然地變大了。
行宮前的照影壁上掛了一溜的宮燈,今夜的雪太冷,宮燈里的蠟燭被凍成了一支支油做的冰棍。
謝璟在這場大雪中緩步地上山來,十來個人緊隨圍在謝璟的身側(cè)。
這位兇名赫赫的魔尊一身白衣,幾乎融在冰冷的雪中,遠(yuǎn)遠(yuǎn)瞧見他被風(fēng)雪模糊的五官,只能看到他那雙烏黑而憂郁的眼睛。
王月卿早知他要來,正在后門等著,背對的墻上掛了一盞長明燈,她手中握著一幅掛畫。
白慘慘的燭光下,謝璟一縷幽魂似地飄近。
謝璟道:“他呢?”作勢去推門。
“慢!”王月卿趕忙道:“您不能進(jìn)去!”
謝璟轉(zhuǎn)過頭,他盯著王月卿看了兩秒,臉上那種似笑非笑的意味深長,幾乎看得王月卿渾身發(fā)麻,仿佛在問:為什么。
王月卿硬著頭皮照沈晏清吩咐的說:“他、里面有客人,您不能進(jìn)去。”她說著將手里的掛畫遞給謝璟,“這是沈公子吩咐我還給您的?!?/p>
“誰在里面,”謝璟看著王月卿笑:“他要我走,為什么?”
王月卿道:“沈公子沒這么說?!?/p>
謝璟眉眼低垂,莞然而笑,陰氣森森地說:“那么讓我見他?!闭f話時,他轉(zhuǎn)身推了門而進(jìn),動作看似不疾不徐,但真要想攔,早已不知道慢了他多少拍。
王月卿阻撓不及,眼睜睜地瞧見他的身影一閃而沒,直奔著沈晏清所在的小閣樓去。繞過幾處景觀,沿著回廊趕到時,瞅見謝璟站在閣樓外的梨花樹下。
明鴻來時在此地設(shè)下了禁制。
有好些日子沒見的碧霄仙子手持滴水凈瓶和一柄禿了一半的撫塵,正站在堂前的滴水檐下。
聽見王月卿的動靜,碧霄仙子抬眉沖王月卿盈盈一笑,身后跪了一溜的人,方嵐正在其中。
王月卿有些摸不準(zhǔn)這碧霄是草木替身,還是她的本體。乍一眼瞧見這個本該坐化在太極宮的人,瞳孔猛地一縮。
謝璟含笑道:“怎么你們一個個都要攔我,里面是什么我見不得的大人物?”
“您說笑了。”碧霄道:“天下五域七十二國,依我看,唯有您能和我們尊者平分秋色。誰敢攔您呢?”
到這時,謝璟的忍耐已達(dá)到了極限:“既然不敢,還不快滾!”話音剛落,便是風(fēng)云突變。漫天飛雪凝固一瞬,當(dāng)即凍成冰片,短暫的停歇后,這些雪片如刀、如劍殺機(jī)勃勃地齊齊急速攻上這座小樓外的結(jié)界。
謝璟雙手空無一物,臉上慍怒而笑。他的身后氣浪滾滾,以摧枯拉朽之勢,攜滿城風(fēng)云力壓下來。
聽得寸寸碎裂的聲音,護(hù)住碧霄的結(jié)界泛起金色光波般的裂縫,透明的界限上,無數(shù)浮動的符文轉(zhuǎn)瞬泯滅。
碧霄雖然很有自信,倒也不敢和這位正在鼎盛時期即將自取滅亡的魔尊正面對上,她在謝璟驟然變了臉色的時候,就立即同步帶著人后退,退至閣樓內(nèi)。
但這木石堆積的樓房能擋得住謝璟幾時?
此地的巨變已引起不遠(yuǎn)處南陵城、天清門的戒備,謝璟的威壓蔓延開去,足以讓方圓千里的人都知曉他的憤怒:“你們挾持了他對不對,把他交出來?!?/p>
正是拔刃張弩的千鈞一發(fā)之際,本該一推就倒的閣樓,反倒在這殺機(jī)四伏中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