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完最后一口面包,林白把包裝袋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金屬桶壁發(fā)出“咚”的輕響,在安靜的屋里格外清晰。他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市立公園的輪廓在夜色里模糊不清,只有湖心亭的飛檐翹角,像只蟄伏的鳥。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是許曉發(fā)來的消息:「查了公園的資料,十年前有個畫荷花燈的手藝人,據(jù)說去世那天,湖里漂著一百盞沒點的燈?!?/p>
后面跟著個推眼鏡的表情,是她思考時的標志性符號。
林白指尖在屏幕上敲:「荷花燈?」
「嗯,」許曉秒回,「老報紙說他總在燈上寫名字,說是‘寄給水里的人’?!?/p>
林白想起舊操場那個等發(fā)令槍的男生,圖書館里抱著《植物圖鑒》的小棠。又是一個被遺憾困住的靈魂。他回復:「明天早上去公園看看?」
「好,七點?」
「七點半,我想多睡會兒。」
「……懶鬼?!?/p>
對話框里跳出個吐舌頭的表情,林白笑著鎖了屏。窗外的風掀起窗簾一角,帶著湖水的潮氣,混著樓下王奶奶澆花的自來水味,有種濕漉漉的安穩(wěn)。
他走到書桌前,把新筆記本塞進書包,又檢查了一遍裝備:壓縮餅干兩包,礦泉水一瓶,打火機灌了新油,手電筒的備用電池躺在側袋里,還有那本記記規(guī)則碎片的舊筆記本,被他用橡皮筋捆得牢牢的。
一切就緒。
可躺到床上時,林白卻翻來覆去睡不著。不是因為緊張,是腦子里總回放著剛才在巷口發(fā)瘋的樣子——撩頭發(fā)的手是不是太僵硬?轉圈時書包是不是撞到了路燈桿?那聲“嘻嘻嘻”會不會被路過的遛彎大爺聽見?
“完了,社會性死亡了?!彼涯樎襁M枕頭,悶笑出聲。
笑夠了,又忍不住想:許曉要是看見了,會不會覺得他是個神經(jīng)???說不定還會在筆記本上記一筆:「林白,疑似精神不穩(wěn)定,合作需謹慎?!?/p>
越想越覺得好笑,他干脆坐起來,摸出手機刷天選者論壇。最新的帖子在討論千葉紗織的“言靈”天賦進階,說她能聽懂規(guī)則的“情緒”了,配圖是神社鳥居上的注連繩,繩結處開出朵小小的白花。
「櫻花國這波穩(wěn)了,‘神社迷宮’進度80了!」
「亞瑟也到古堡頂層了,據(jù)說在解那個無眼肖像的密碼!」
「龍國的天選者真強,這么強的天選者,我們有三個」
林白指尖劃過屏幕,停在“天選者”三個字上。他想起自已收到的黑信封,上面沒有“天選者”的頭銜,只有冰冷的“參與者”編號。
其實也沒什么不好。他想。天選者的戰(zhàn)場在聚光燈下,每一步都被千萬人盯著,連喘口氣都可能被解讀成“規(guī)則陷阱”。而他和許曉,可以在清晨的公園慢慢逛,看露水打濕荷花葉,看晨練的老人甩鞭子,順便找找那些藏在日常褶皺里的線索。
就像現(xiàn)在,他能聽見樓下王奶奶在哼黃梅戲,跑調(diào)跑到天邊,卻比任何直播bg都讓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