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我在廣場邊小憩,一位流浪詩人背著舊吉他走來,問我是否想聽一段北非的故事。他坐在我旁邊,自彈自唱,那旋律介于祈禱與哭訴之間,直入心骨。他唱完后,只留下一句:“白色的城,是一面鏡子,照見你的舊夢?!?/p>
我沉默良久,直到橄欖樹的影子越拉越長。
我在書上寫道:“城市的光,不只照亮它的現(xiàn)在,也喚醒我們心中的曾經(jīng)?!?/p>
夜幕臨近,我走進“里克咖啡館”。這里因電影而得名,如今卻承載著旅人與舊夢的交匯。
我坐在靠窗的座位,點了摩洛哥薄荷茶。室內(nèi)低聲播放著老電影插曲,一位白發(fā)老鋼琴師輕輕敲動琴鍵,他的手指似乎已和琴合為一體。
坐在不遠處的一對情侶互相依偎,仿佛沉浸在一場屬于他們自己的電影中。而我,也不再抵觸這種懷舊的調(diào)子。
我寫下:“夢,不會因被復制而失去意義。有些幻象,是人類共同的溫柔?!?/p>
我點了一道當?shù)氐奶瘘c,撒著杏仁與玫瑰花粉,咬下一口,香氣涌入口腔,仿佛整個北非的味道在那一刻聚合于舌尖。旁邊的鋼琴師突然起身,為一個即將離開的旅人演奏一段告別旋律。
就在我起身準備離開時,他看向我,微笑著點頭。他沒說一句話,卻仿佛告訴我——有些告別,值得靜靜銘記。
我回到港口,在夜色中坐下。
工人們在卸貨,汗水與鹽水混成一股潮味。孩子們在燈光下撒網(wǎng),撒下的不止是漁具,還有希望。
我與一位老船長搭話。他說:“卡薩布蘭卡不是船靠岸的地方,是船再次啟程的地方?!?/p>
我點頭。他看著我的筆記本,語氣鄭重地說:“如果你要寫這座城,就別寫浪漫,寫真實。這里不是情書,是航海日志?!?/p>
我攤開《地球交響曲》,寫下這一章的結(jié)尾:
“卡薩布蘭卡不是告別之地,而是起點。她教會人們,夢結(jié)束后,仍能繼續(xù)上路。”
旅途中,我取出老婦人贈送的干薄荷,泡入熱水。那香氣從杯中升起時,我仿佛回到了她攤位前,那雙眼依舊溫暖堅定。
這時,一個男人坐到我旁邊。他來自撒哈拉深處,說自己從沙漠歸來,要回馬拉喀什探親。他問我:“你呢?”
我說:“我從故事的上一章來。”
他笑著遞我一顆椰棗:“那你也該寫我們的城了。”
我接過那甜潤的果實,內(nèi)心柔軟如晨光。
下一站,是摩洛哥的靈魂與色彩,是沙漠之門,是紅土王城。
我輕聲說:
馬拉喀什,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