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在巴塘南岸流轉(zhuǎn)一圈后,突然轉(zhuǎn)彎向南,仿佛刻意引導(dǎo)我進(jìn)入另一種地貌——云南藏地。
我沿著214國道南下,逐步爬升至三千五百米以上。窗外群山疊嶂,公路一側(cè)是陡然塌陷的峽谷,另一側(cè)是懸掛云霧的雪峰,而地圖上,“德欽”兩個字,正如一塊冰玉,鑲嵌在滇藏之間。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jìn)一座真正“活在神只陰影下”的城市。
一、飛來寺與梅里:信仰之山與未登之巔
抵達(dá)德欽鎮(zhèn)時,已近黃昏,遠(yuǎn)處的梅里雪山卻在夕陽下如白金巨刃般聳立。
我住進(jìn)飛來寺下的一間客棧。老板是藏漢混血,名叫卓瑪。她說:“你來的時候剛好,明天有日照金山?!?/p>
第二天清晨五點,我站在飛來寺觀景臺上。天色尚暗,游客三三兩兩聚集,我手捧熱茶,望著梅里的輪廓緩緩顯現(xiàn)。
6點23分,第一縷陽光穿破云層,落在卡瓦格博峰尖。只見整座雪山從銀灰色驟然燃起金光,如點燃的一頁圣典。
人群中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一聲嘆息,而我,卻默然無語。
我問卓瑪:“為什么梅里永遠(yuǎn)不能攀登?”
她望著山說:“那不是山,是神。你可以敬,但不能踩?!?/p>
我低頭記下:“信仰的高度,不容侵犯?!?/p>
二、明永冰川:冰的脈絡(luò)與時間的卷軸
下午,我搭車前往明永冰川。
這是梅里山下最壯觀的一道冰川舌,從海拔六千多米一路延伸至三千米以下,如同神只從天而降的冰骨。
登山途中,一位藏族老奶奶牽著我爬坡。她不會普通話,只用手比劃,示意我“慢、穩(wěn)、尊重”。
走近冰川邊緣時,一股冷意撲面而來。我戴上手套,踏入碎冰覆蓋的木棧道,望著那如白蛇般蜿蜒而下的冰面,腳下微微震顫。
冰川并不安靜,它呻吟、裂響、滴水,仿佛是一段段失語的時間在掙扎。
我取出地圖,將冰川的走向標(biāo)注于紙上,然后在邊角寫道:
“冰不是寂靜的,它是在時間里爬行的火車。它不是死亡,而是極慢的生命?!?/p>
三、霧濃頂村:香客路上的慢生活
下山途中,我順路去了不遠(yuǎn)的藏族村落霧濃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