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途中,我順路去了不遠(yuǎn)的藏族村落霧濃頂。
這是朝圣之路上的一處重要香客中轉(zhuǎn)點,村子不大,卻隨處可見掛滿經(jīng)幡的木屋、牛糞壘墻、酥油燈臺,還有老年僧人緩慢地繞著白塔轉(zhuǎn)經(jīng)。
我借宿于一戶人家。女主人名叫松措,她熱情地為我煮了糌粑和酥油茶,并指著院子說:“這棵樹,是我父親三十年前種的。他說,香客會在樹下歇腳,我們也得留個影子給路人?!?/p>
那晚,我在她家屋頂躺下,望著夜空,星河橫貫天際,寒意輕觸面頰,而腳下,是沉睡的冰原與土地。
我在筆記本上寫:
“香客留下的是足跡,村落留下的是影子;而我,是影子的記錄者?!?/p>
四、滇藏交界碑與千里守邊人
次日清晨,卓瑪帶我去了德欽鎮(zhèn)外的一塊刻有“滇藏界”的石碑。
那是一塊被風(fēng)吹得發(fā)白的巖石,字跡粗獷,卻穩(wěn)如山根。邊上立著一個巡邊小哨所,值守的是一位年紀(jì)不過二十的小戰(zhàn)士,姓馮,來自云南昭通。
我問他:“你知道你站的地方,是哪兩地之間嗎?”
他笑著說:“當(dāng)然知道。這里一腳云南,一腳西藏?!?/p>
我又問:“這地方安靜,寂不寂寞?”
他望著前方梅里的方向說:“寂寞,但重要。就像那山,永遠(yuǎn)站著?!?/p>
他給我敬了個軍禮,雪光在他眼角反射出堅定的亮光。
我敬禮還禮,心中默念:“站立,也是信仰?!?/p>
五、地圖與冰山之間的靜音章
回到飛來寺客棧,我在窗邊攤開地圖,將德欽一圈圈描紅。
那標(biāo)記像一座山峰的橫切面,也像一段信仰的心電圖。
我寫下:
“德欽,是大地高處的祈禱所,是山、水、冰、火與人心共生的場域?!厍蚪豁懬诖诉M(jìn)入靜音章。無鼓、無號、無語,唯有風(fēng)中的念珠聲,雪上的步履聲,以及冰川腹地那一句不可褻瀆的低語——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