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講假話,那么事情很簡單,第一,目前雜七雜八的部隊全部收攏歸編;第二,按新式陸軍法進行整編,營務處派員督查、核準,以三年為界,如達不到要求者,一律裁汰……若是講真話,事情就要復雜地多?!?/p>
“復生兄方才所講的都是假話?”蔣方震愣了,“我怎么覺得倒像是在說反話?!?/p>
跟蔣方震接觸幾次后,秦時竹對其的了解愈發(fā)深入,不再是限于歷史傳記中的條條框框,而是更加豐滿形象——蔣方震雖然在治軍、戰(zhàn)術、指揮上頗有一套,但因為年紀太輕,標準的學院派出身,對官場的險惡了解不深,對政治的爾虞我詐還沒有完全領會。換而言之,他在政治上還比較幼稚。
朱慶瀾便沒有這種毛糙,他想了一會后說道:“秦兄的見解我明白了一些,不過還尚請詳加解釋?!?/p>
“對對,請復生兄賜教?!?/p>
“先說第一條,全部收編固然是簡單,但全省有多少兵力?這收編二字一出口,每月就是白花花的銀子要化為軍餉出去,如果不給軍餉只給名義,那談何收編?第二條,西法練兵固然是好,可眼下本省是什么情形?不要說百里兄這樣的留洋人才,就是上過軍事學校,知道新式陸軍這回事的,恐怕加起來也不超過10個,怎么練?別的不說,統(tǒng)兵的統(tǒng)領大都是行伍或綠林出身,你要新法練兵,是不是要將他們一律裁汰……”
“果然大有深意?!?/p>
蔣方震則從秦時竹的話語里領悟到了自己這個督練公所參議之所以屢屢遭各路人馬的非議,除了年輕、威望不足的缺點外,這深層次的角力也是異常重要的信息。
“那真話該如何呢?”
“第一條,對收撫的部隊一定要加以甄別,起碼要符合一定條件才準予收撫,否則情愿不要;第二條,新法練兵還是需要的,但不必每營都開展,愿意搞的就搞,不愿意的就拉倒;第三條,對于采用新法練兵固有成效的,除正常獎掖外,還要給予額外獎勵,使得舊軍心生羨慕之心;第四條,……”秦時竹林林總總,一共談了15條。
“哎呀,果然是高論?!?/p>
“不過,做起來委實有些犯難?!敝鞈c瀾道,“比如第一條,部隊有所甄別。按我的心思,馮麟閣的部隊我本打算不要,但日本人不依,非逼著大帥招撫……還有金壽山、田玉本。”
“子橋兄,馮麟閣是日本人公開點過名的,這個就算了。但是金壽山……”秦時竹微微一笑,“我卻從沒打算放過他。你看,新民府不是還有通緝金壽山的公文么?!?/p>
“復生兄言之有理。這些部隊,上午還是國家的巡防營,下午便能搖身一變,成為洋人的雇傭軍,哪里有半天骨氣和操守?”蔣方震憤憤不平,“現在洋人用不上了,又想變成巡防營了,哪里有這么好的事情?”
“復生雄的意思是?”
“收而殺之……”秦時竹的面色很坦然,“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這金壽山我是一定要拿下的。不為別的,就為此人身為巡防營卻在新民府自身轄區(qū)境內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我為了新民百姓一定要除卻此害?!?/p>
“日本人那?”
“愚兄一身當之?!比粽撃挲X,秦時竹正好長朱慶瀾一歲,“相信大帥一定樂見此事?!?/p>
“這個……”朱慶瀾犯愁了,這怎么說?
蔣方震卻豎起大拇指:“好,如果天下的兵馬都像秦兄手下一般,早就太平無事了?!?/p>
秦時竹汗顏:“其實,我主張重懲金壽山還有一層用意在里面?!?/p>
“愿聞其詳?!?/p>
“那就是震懾各地宵小。告訴這些人,之所以招撫你們不是因為大帥拿你們沒辦法,而是大帥宅心仁厚,不想用過激手段來對付爾等。如果你們繼續(xù)桀驁不馴、漫天要價,金壽山便是前車之鑒!”
“都說殺雞傲猴,秦兄可是殺猴給雞看……”
“果然高明,待我奏明大帥后即行定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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