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一章 意外車禍（第2頁）

它的車頭因為急剎而劇烈地晃動著，輪胎在濕滑的路面上拖出兩道長長的黑色印記，卻絲毫沒有減速的跡象。車身上的貨物因為慣性而搖搖欲墜，看起來像是隨時會砸下來。

“小心！”葉雙雙聽見宋樾聞低吼一聲，聲音里帶著她從未聽過的恐慌。

他猛地打方向盤，試圖避開那輛失控的卡車。車身劇烈地傾斜起來，葉雙雙感覺自已的身l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甩向一側(cè)，額頭重重地撞在了車窗上。玻璃碎裂的聲音和金屬扭曲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像一場突如其來的噩夢。

她的腦子瞬間一片空白，只剩下嗡嗡的鳴響。

疼痛是后來才漫上來的，從額頭開始，順著脖頸往下蔓延，像無數(shù)根針在扎。她想睜開眼，眼皮卻重得像粘在了一起。鼻腔里充斥著濃重的汽油味，還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血腥味。

“雙雙……”

她好像聽見了宋樾聞的聲音，很輕，像是從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帶著破碎的痛感。

她用盡全身力氣，終于掀開了一條眼縫。

眼前的景象模糊而混亂。安全氣囊彈了出來，擋住了她的視線，上面沾著深色的液l。車的前半部分已經(jīng)嚴(yán)重變形，引擎蓋高高翹起，冒著白色的熱氣。雨還在下，打在破碎的車窗上，發(fā)出噼啪的聲響。

她想動，卻發(fā)現(xiàn)身l像被釘在了座位上，動彈不得。右腿傳來一陣鉆心的疼，像是骨頭斷了。

“宋樾聞……”她開口，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已的。

駕駛座上，宋樾聞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被血浸濕，貼在皮膚上。他的肩膀在微微顫抖，似乎在努力想轉(zhuǎn)過頭來看她。

“我沒事……雙雙，別怕……”他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的，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葉雙雙的眼淚突然就涌了上來。她看到他胸口的襯衫被血浸透了，紅色在深色的布料上暈開，像一朵正在迅速枯萎的花。

“救護(hù)車……會來的……”她哽咽著說，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已。

就在這時，她聽見了卡車司機驚慌失措的叫喊聲，還有周圍路人的驚呼。有人在敲他們的車窗，喊著“里面有人嗎”。

但這些聲音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模糊而遙遠(yuǎn)。

葉雙雙感覺自已的意識正在一點點飄遠(yuǎn)，身l越來越冷，像是沉在冰冷的海水里。她能感覺到生命力正在從身l里流失，像指間的沙。

她最后看了一眼宋樾聞，他還在努力地想靠近她，嘴唇動著，似乎在說什么。但她已經(jīng)聽不見了。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像是在為誰哭泣。

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小時侯他把唯一的糖分給她，自已舔著空糖紙；想起高中時他在晚自習(xí)后，背著她走過積水的小巷；想起婚禮上他說“葉雙雙，這輩子我認(rèn)定你了”；想起今天出門前，他在玄關(guān)抱了她很久，說“三周年快樂”。

原來那些以為會永遠(yuǎn)延續(xù)下去的日子，竟然這么短。

如果……如果能重來一次呢？

這個念頭剛冒出來，就被一陣劇烈的黑暗吞噬了。

葉雙雙的意識徹底沉入了無邊的寂靜里，耳邊最后響起的，是救護(hù)車由遠(yuǎn)及近的鳴笛聲，尖銳而絕望，像是在為這段沒能走到頭的人生，畫上一個倉促的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