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鄙韨?cè)的少年卻在這時冷不防地攔住了她。
他動手很快,轉(zhuǎn)瞬就已經(jīng)牢牢鉗制住了她的右腕,電光火石間,力道也并無憐惜之意,傅苒下意識掙扎了一下,卻還是被輕而易舉地禁錮在他掌心。
不是說好——她剛想指責(zé)這種出爾反爾的行為,余光卻驟然瞥見樹影后,隱約閃過了某種懾人的銀芒。
傅苒心中頓時重重一跳,快到嘴邊的話當(dāng)機(jī)立斷地咽了回去。
前面的暗處里有人藏身。
怪不得她剛剛看了晏絕半天,也沒注意到他手上有什么兵器,可地上的尸體血流成那樣,肯定是被利刃刺死的。果然,殺人者另有其人。
可不管怎么樣,那人都要么是同謀,要么是聽命于他。而這兩種情況對她都是一樣的不妙,區(qū)別只在于想滅口的是單方還是雙方而已。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傅苒毫不猶豫就是一個當(dāng)場滑跪:“殿下,怎么了?我手好疼?!?/p>
她這下也不演什么無知少女了,直直盯著晏絕,拼命試圖從自己的表情和眼神里傳達(dá)出“求求放過我吧我絕對什么都不敢說出去”的信號。
不知道是不是接收到了暗示,他放松了點力度,讓傅苒的痛感輕了幾分,卻依然捏著她的腕骨,溫?zé)岬闹讣赓N在她微微戰(zhàn)栗的肌膚上。
這個動作對于其他人而言,或許會顯得曖昧和令人遐想,然而在晏絕這里,卻偏偏表現(xiàn)得絲毫不帶任何情色的含義。
像一條預(yù)備捕食的毒蛇在試探著獵物的脈搏,即便皮膚的觸感是暖而輕柔的,還是無端令她打了個寒戰(zhàn)。
仿佛這雙手本來想要掐住的……應(yīng)當(dāng)是她的后頸才對。
但一切都如同幻覺,少年只是不容退避地把她從頭到尾審視了一遍,含笑道:“這就嚇到了?”
他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從容地松開手,同時輕巧帶走了傅苒本來提著的燈籠。
“我只是準(zhǔn)備告訴你,方向錯了,路在那邊。”
五月鳴蜩的時節(jié),寺廟里的草木已然生長得郁郁蔥蔥。燈火照出一片深濃的綠色,黑暗里不知何處傳來夏蟬喳喳的鳴叫,時斷時續(xù),凝神又仿佛不見。
“然后呢?蘭若寺的畫壁怎么了?”
傅苒沿著曲徑,走在少年提著燈盞的身影后。
夤夜間僧舍無聲,殿宇晦暗難明,籠罩在一片神秘的寧靜之中,舉目是九層浮圖塔高聳的黑影,讓她覺得自己簡直像是故事里的人在講述前世今生。
不過以聊齋的發(fā)展嘛,書生見到美人之后,接下來的內(nèi)容很快就要少兒不宜了。
但問題是,她哪敢在晏絕面前說這個。
“然后,書生看到畫壁上的一個天女動了起來,拉住他的衣袖,叫他隨自己而去?!?/p>
傅苒強(qiáng)行和諧掉了中間的某些片段,“兩個人,呃,聊了一會天,書生忽然聽見寺中的僧人呼喚,好像從夢中驚醒一樣,回到了剛才站的地方。他的同伴見到他卻非常震驚,告訴書生,他方才竟然是從壁畫上下來的?!?/p>
真沒想到,她有朝一日還會給人講這種青少年刪減版……
好在晏絕似乎沒有注意到被她跳過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