捻著從落茗手中奪下的那朵白色茶花,梁曄很快轉(zhuǎn)過身去,那朵茶花卻被他不動聲色藏在了袖中。
落茗有些莫名地看著他,她方才似乎看到了一個陌生的梁曄,那個梁曄,他的眼里帶著溫情還有癡迷。她曾在大老爺那里見過類似的眼神,她知道,那是男人癡迷女子美貌時才會有的神情,但與梁曄方才所展露的又不太一樣。
她想會不會是自己看錯了,畢竟梁曄他是這般理智的一個人,眼里又豈會有這兩樣情緒出現(xiàn)?更何況,他明明不太喜歡自己,又如何能生出癡迷來呢?
當(dāng)她再想仔細看時,梁曄依舊奪走了她手中的花,轉(zhuǎn)過了身去,是以她只能盯著梁曄的后背,可惜什么都瞧不出來。
落茗猜不透他的心思,只能一個勁地薅開遍樹叢的茶花,因為她想到被留在梁府看顧院子的茶花,不知道她一個人可能應(yīng)付得來。又想著不如把這些茶花曬干制成手串,送給茶花,她肯定欣喜。
手里終于有事情做了之后,落茗感覺自己此時拎著籃子也不顯得尷尬了,反倒是陽光明媚,茶香撲面,讓她心情愉悅無比。一首小調(diào)不知不覺從她嘴里哼唱出來。
這首調(diào)子并不是她專門學(xué)來討人歡心的,而是她被賣到風(fēng)塵地前,母親哄她入睡時才會哼唱的小調(diào)。
她記憶有限,甚至都不記得母親的長相,只記得母親溫暖的懷抱,輕聲哼唱哄她入睡的小調(diào),之后的一天,她身邊便不見了母親,很快的,她就被大伯一家給賣到了風(fēng)塵地,之后的記憶便全成了學(xué)藝賣笑還有如何討男人歡心。
以往她其實很少想起被賣之前的事,今日也不知怎么得,就忽然哼了起來,那段所剩不多的記憶,也被翻閱而出,但依舊模糊不堪
她想,再過些年,她恐怕連這首小調(diào)都要不記得了吧,而后此生如無根浮萍,隨波逐流。
梁曄聽著身后那首逐漸從愉悅?cè)旧媳瘋男≌{(diào),碰了碰袖中的小花,為不知她為何難過而感到有些迷茫。好好的,誰招惹她難過了?
思來想去,好像也就只剩下自己。
所以自己是做了什么讓人難過的事了嗎?好像也沒有吧?可一想這女人,一想膽小又怕事,估計是被什么東西嚇著了。畢竟茶園樹叢多飛蟲,她應(yīng)當(dāng)是被蟲子給嚇著了,這膽子,可真不是一般的小。
落茗原本自顧自跟著梁曄走,忽然便見梁曄緩下了腳步。她見此,只得跟著緩下腳來,卻見梁曄忽然停了下來,而后站在原地,不知在等什么似的,往后望了一眼。
落茗不明所以,但還是知道時刻把握主子需要的,便上前詢問梁曄可是有什么吩咐。
卻聽梁曄道:“你與我并肩而行吧,這里枝葉太過茂密雜亂,你替我開道?!?/p>
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落茗在心里頭憋了憋嘴,而后上前當(dāng)起了開路人。
只是茶園的農(nóng)戶將整片園子的茶樹都休整地很好,一路逛下來,也只是偶有幾根亂生的枝葉掛衣,卻還沒有能擋路的程度。
落茗覺得梁曄有些時候真的矯情的不行,就那么幾根枝葉,用手輕移就揮開了,他偏偏不愿自己動手。
正鄙夷間,卻聽他道:“我記得你不是帶了好幾個防蟲的香囊過來嗎,怎么今日不帶在身上?”
“倒是想帶的,這不是香囊做的太花俏,與這一身不太相配嗎。老爺,可是有蟲子叮咬?”
梁曄其實出門前看到落茗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這一身農(nóng)婦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