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就像是真正的鮮花:甜蜜的花、飽滿多汁的花、芳香濃郁的花。如果她還活著,估計要咬著一朵花笑盈盈地斜著眼眸看你,姿態(tài)中是渾然天成的引誘與風(fēng)情。
她的手邊還被放著旅行家還沒有送出去的鳳仙花,是火紅色的,如同把她帶到死亡國度里的大火,只不過沒有燃燒。那個原來屬于她母親的透明的水晶玻璃球被她用手緊緊地握著,放在了xiong口的位置。
明明口中只把這個水晶球當做可以用來換錢的東西,但是到了最后,她從樓上面跌落下來的時候,還是下意識地蜷縮起身子,護住了這個小小的玻璃球。
——真的很奇怪,不是嗎?但讓·熱內(nèi)身上矛盾的地方又不缺這一點。
在路過的街道上,還是有很多人津津有味地討論著那個美麗的、瘋子一樣的男人,他們口中“嘖嘖”作響,也不知道是抱有什么樣的心思,互相眉來眼去。
還有人說起紐約哪一場史無前例的火災(zāi),那一個中午徹頭徹尾的狂歡,說讓·熱內(nèi)已經(jīng)成了一群人新的崇拜偶像,有的人提起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狂熱的色彩。
“這是新時代反抗的旗幟!”一個年輕人這么大聲高喊著,揮舞著手中帶著一朵白色荼蘼花的紅色旗幟,“讓·熱內(nèi)就是我們的領(lǐng)袖!我們要提倡性自由!”
當棺材抬過去的時候,這個正在口落懸河的人露出了相當晦氣的表情,對著這個棺材和走在棺材后面的北原和楓含糊不清地抱怨了幾聲。
“狗屎,又有人死了。真倒霉,前幾天我就看到有一群人因為這些人反對我們的主張?!?/p>
他嘟囔了一聲,也沒敢繼續(xù)在死者的親人朋友面前繼續(xù)宣揚,尤其是在他注意到北原和楓身上的衣服絕對不是量產(chǎn)的低端貨后。
北原和楓沒有在意對方的抱怨,他拉著聽說自己今天去參加葬禮就一定要跟著的西格瑪,安靜而無聲地跟在漆黑的棺材后面,從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話。
西格瑪有些擔心地抬起頭,看了眼顯得過于沉默的大人,牢牢地握住了對方的手心。
“北原。”他輕聲地喊了一下對方的名字,感受到對方握著自己的手的力度微微加大,然后突然松了下去。
北原和楓低下頭,看著身邊淺灰色的眼睛中透著擔憂的西格瑪,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
“沒事?!彼麥芈曢_口,安撫地揉了揉西格瑪?shù)氖种福拔視徎貋淼??!?/p>
可是北原你笑起來的樣子好傷感……
西格瑪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是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只是更加用力地握緊了自家大人的手,抬頭看著面前的棺材。
他不知道北原和楓是什么時候認識的這個朋友,也不知道這個人生前的性格,只知道大概就是死于幾天前的紐約恐怖事件里的人之一。
但他從這個棺材上嗅到了死亡的味道,一種憂傷的、沉香般的、冰冷的氣味。這種感覺讓他幾乎下意識地不適起來,心情也逐漸變得沉重與低落。
人在第一次接觸到死亡的沉重氣氛前,大多數(shù)對于死亡都沒有什么概念。
西格瑪之前也是一樣,雖然他和北原和楓在南非旅行的時候也見過不少人莫名其妙的死,但是大多數(shù)沒有什么實感,甚至沒有辦法想象自己親近的人也會有迎來死亡的一天。
但是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逐漸感覺到了……死是一種很安靜的、很沉重的、注定會到來的東西,就像是在生命盡頭觸碰你的一根冰涼手指。
棺材進入了墓園。
這一天下雪,導(dǎo)致墓園里很安靜,基本沒有什么人過來慰問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亡魂。
這些日子里有很多人死,但是很少人下葬,大概是因為死掉的人在這座城市里都沒有什么親緣關(guān)系。他們生前就被這
座城市所遺忘,在死后也沒有因為一場火被人們太久地記住——但此時的他們大概已經(jīng)不會為此感到悲哀了。
讓·熱內(nèi)的葬禮沒有主持人,沒有牧師,沒有家屬。只有北原和楓與西格瑪兩個人。
其中一個人是她在紐約短暫的日子里認識的朋友,答應(yīng)了給她每天帶花和繪畫;一個人沒有見過她,但是曾經(jīng)給送她的花澆過水。
北原和楓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羊毛呢子的西裝,安靜地站在被挖出一個足夠容納骨灰罐的空缺的墓碑前,手中拿著雪白的荼蘼花,潔白如霜的花瓣滴落著融化的雪水,仿佛這朵花正在寒冷的空氣里面消融。
棺材被雇傭來的人放在挖出來的坑里,然后他們開始在棺材上面撒上土,抹平。北原和楓就對著坑前面的墓碑輕聲地說著,像是對方還在的時候那樣絮絮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