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個常人看不到的維度里,燦金色的光輝像是終于被點燃的火焰,前所未有地明亮了起來,熾熱的光輝傾灑,極度的璀璨與不可直視的張揚——甚至讓已經(jīng)逐漸習慣了這種光線的旅行家都感到了有些刺目。
太陽啊……他有些感慨地想到了這個詞語,然后不太適應(yīng)地挪開了視線,把酒杯里最后的一些酒飲完,然后做起了自己的旁觀者。
北原和楓沒有試圖插上那么一兩句嘴,把這首詩歌導向和前世一個字母不差的方向——當然也沒有必要這么做。
雖然都是普希金,但誰也沒有說他們必須要創(chuàng)作出完全一樣的作品。更何況,盡管的確有著同樣的名字和某些特質(zhì),但他們的的確確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
而這個世界么,自然是屬于這位詩人的舞臺了。北原和楓撐著下巴,看著對方一個人的表演,倒頗有一種與有榮焉的感覺。
也許這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見證歷史?
“樂在親赴沙場,戰(zhàn)斗廝殺!
樂在面臨深淵,無所懼怕!
樂在航行于怒吼的海洋——
沉沉的烏云,翻滾的浪花!
樂在狂風把人吹得不辨方向!
樂在瘟疫的蔓延和它肆意猖狂!”
普希金閉上了眼睛。是的,他看到了,那些糟糕透頂?shù)纳?,那些未知、恐懼與災(zāi)厄。
但那又算什么?
“以死亡相威脅的一切,
在視死如歸的人們心里,
只是無法形容的樂趣的激起——”
已經(jīng)完全進入狀態(tài)的新晉詩人深吸一口氣,像是一位在舞臺前指揮樂隊的指揮家一樣,手臂抬起,為最后一小節(jié)寫上了鏗鏘有力的結(jié)尾:
“或許死亡更使他被歷史銘記!
只有置身惶恐不安之中,
他才能品嘗到永生的幸福與歡欣!”
這是《瘟疫流行時期的宴會》中最為激情澎湃的一段《鼠疫頌》,是以人的身份對瘟疫和苦難的宣戰(zhàn),是向著死亡和災(zāi)厄的大笑和沖鋒。
所謂以人類的渺小之力,以此來沖破災(zāi)難和苦厄的樊籠。
北原和楓隨手歸檔整理了一下自家記憶圖書館里面的書,把這一篇塞到了剛剛整理好的《普希金全集》里面,然后非常給面子地帶頭鼓起了掌來。
“啪啪啪啪!”
眾人也都如夢初醒地鼓起掌來,紛紛投射過來驚訝和贊嘆的視線。間或還夾雜著一些“感覺很厲害啊”“這是哪位來到莫斯科的詩人嗎”的窸窣低語。
這大概是這所酒吧里面最為喧鬧的時候。酒吧里播放的《白樺林》完全被各種各樣的聲音蓋了過去,但是沒有人對此提出反對——畢竟這首詩歌已經(jīng)完全足夠征服他們了。
斯拉夫民族向來有著遠超大多數(shù)外國人想象的藝術(shù)敏感性和天賦。而這篇《瘟疫流行時期的宴會》中最為激昂的段落的確很能打動這些永遠充滿熱情和戰(zhàn)斗精神的人們——尤其是在去年,異能戰(zhàn)爭才剛剛結(jié)束的情況下。
果然,有些東西就算是換了個時代也還是經(jīng)典,雖然這個時代的背景和這首詩也相當?shù)仄鹾暇褪橇恕?/p>
北原和楓轉(zhuǎn)了轉(zhuǎn)手中的空杯子,有點感慨地這么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