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瑪咳嗽了一聲,像是突然有些不自在。
“我不需要禮物?!彼崆奥暶鞯溃熬退闶俏荫R上就要走了——”
“可是我要給你做一個新的捕夢網(wǎng),這樣你就可以夢到亞馬遜雨林了。你很喜歡那里。”
馬爾克斯的聲音聽上去依舊是輕飄
飄的,那對認真看向西格瑪?shù)臏\紫黃色的眼睛里也沒有太過明顯的情緒,只有平靜與霧氣似的朦朧。
“我想要讓你高興。”他說。
——但就算是這樣,當對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西格瑪還是覺得自己有點招架不住。
每次事情的結(jié)局都是這樣,西格瑪從來都沒有在馬爾克斯面前“贏”過哪怕一次:他的結(jié)局都是像只無路可逃的倒霉兔子那樣一頭撞到北原和楓的懷里,或者干脆縮在被子里面裝傻。
“之前有句話怎么說的來著,真誠是永遠的必殺技?”
博爾赫斯側(cè)過頭,看到北原和楓伸手抱住鉆到他懷里的西格瑪,彎了彎眼睛,似乎最后還是沒有忍住,直接“噗嗤”笑出了聲:“加西亞在這個方面倒是挺出類拔萃的?!?/p>
“才沒——”
西格瑪抬起頭,剛想要張牙舞爪地抗議,結(jié)果就聽到北原和楓也跟著笑了起來,整個人一下子都萎靡了起來,蔫蔫噠噠地抱著旅行家。
所以為什么他會被對方用一句話就灰溜溜地打敗?。?/p>
北原和楓摸了摸西格瑪?shù)哪X袋,有些好笑地看著懷里面的青年,給對方順了好久的毛才勉強把人給安撫下來,讓對方不至于那么郁悶了,只是時不時像只在外面受了氣的小貓崽子那樣,縮在北原和楓的懷里哼哼兩聲。
博爾赫斯湊在邊上看著,然后翻了個身開始在自己的本子上面寫字,很興致勃勃地寫,寫完之后就很花哨地打了個響指,用一團火把自己剛剛寫好的東西點燃。
寫完就點,點完繼續(xù)寫,就像是在進行什么樂此不疲的游戲,燃燒的灰煙讓西格瑪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
北原和楓把西格瑪?shù)膰硗厦胬艘稽c,想要遮擋住對方的口鼻,然而對方在看到馬爾克斯路過的時候就耳朵“噌”地紅了起來,拽拽圍巾后很不好意思地跑了。
于是他也只好無奈地笑笑,然后隨口詢問起身邊的人:“寫什么呢?”
“寫你?!?/p>
博爾赫斯抬起那對孔雀藍色的眼眸,用帶著笑意的語氣回答,然后他就懶懶散散地打了個哈欠,用火把這一頁寫完的紙燒得一干二盡,可以說是理直氣壯地靠在對方身上。
“要整整齊齊地寫一行字太麻煩了?!?/p>
退役的魔術(shù)師伸了個懶腰,勉為其難地解釋了一句,側(cè)過頭看著北原和楓的眼睛,好像看到了里面的驚訝,于是笑了起來。
“我昨天晚上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街上遇到了你,北原。”
他像是想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于是用帶著微笑語氣的聲音說:“你答應(yīng)我要把我在的圖書館里所有的書都讀一遍,可惜我沒有等到你把所有的書都讀完的時間。真可惜,我沒有辦法當圖書管理員了?!?/p>
在現(xiàn)實中,布宜諾斯艾利斯在阿根廷。
而在夢境里,博爾赫斯永遠在布宜諾斯艾利斯的街道上,聽著這個在他的記憶里還是半鄉(xiāng)村的地方里面響徹的探戈舞曲的聲音,聞到小酒館劣質(zhì)的酒香,吉他和酗酒的人打斗的聲響。
沒什么勁頭的無花果樹和讓人感到它天然的某種不幸的仙人掌,某個庭院里還有一個很漂亮的花壇。最重要的是有很多書。
他曾經(jīng)是自己夢境中的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圖書管理員:在逐漸失去自己的視力和對顏色的感知之前一直都是。
“下次我還會在夢里讀給你聽的?!?/p>
北原和楓眨了眨眼睛,笑著說道,然后把對方頭上的帽子拿下,把對方有些被他自己折騰到出現(xiàn)打結(jié)跡象的黑色頭發(fā)都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