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從樹葉中間悄無聲息地探出腦袋,打量著不遠處架起來的燒烤架,那對顏色清淺的眸子里已經(jīng)沒有了最開始的好奇,只是單純的注視著那個方向,像是在等待著什么的模樣。
她身上穿著的及膝短裙是和眼睛顏色相似的淺黃綠色,腳上穿著棕色的靴子和白色過膝襪,長而寬松的半透明袖口遮蓋住半個手掌,兩只手乖巧地搭在膝蓋上,有一種少女的矜持與優(yōu)雅。
——雖然看上去像是一位從來沒有出過門的森林妖精,或者是希臘神話里隱居在人類社會外的仙女寧芙,但這身衣服就說明了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現(xiàn)代人。
她沒有等太久,很快,她就聽到了一陣從樹林中傳來的腳步聲與枝葉摩擦的聲音。
“這個陷阱真的能夠抓到野兔誒!”里面屬于年輕人的聲音帶著驚喜與好奇,“明明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很復(fù)雜的東西啊。”
“因為我把這個陷阱放在了獸道上,否則也不至于這么快就有兔子鉆進去?!?/p>
另外一個屬于成年人的聲音給人的感覺很溫和,語氣也不緊不慢的:“其實兔子是很難抓的動物,畢竟它們的警惕性很高,而且擅長躲藏。唔……當(dāng)然,有動物幫忙就不一樣了。你還記得我們在澳大利亞幫農(nóng)場主捉兔子的時候嗎?”
“嗯。我記得那個時候我們特意去當(dāng)?shù)亟枇撕脦字槐粊G棄的寵物貂。然后圍著兔子洞,一天在農(nóng)場里面捉到幾了百只兔子。堆了滿滿一車,那個農(nóng)場主的臉都黑了?!?/p>
坐在樹上面的少女聽到這里,也忍不住彎起眼睛笑了笑,一只手捂住嘴,腿腳很輕微地在樹上晃了晃,似乎想象出來了這幾百只兔子堆在一起到底是什么模樣,那個農(nóng)場主又是什么表情。
從草叢里面鉆出來的西格瑪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忍不住露出一個有點無奈的表情:“當(dāng)時還有動物保護組織的人來找我們麻煩呢?!?/p>
少女這回不笑了,而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兩只手重新疊在一起,目光朝別的方向偏了過去,腰努力挺直,身體也繃得緊緊的。
像是對這件事感到害羞和愧疚似的。
彎腰躲過一株枝條垂落的黑柳,北原和楓拉著西格瑪?shù)氖肿呋厣碁┥希约液⒆虞p快地眨了下眼睛,用調(diào)侃的語氣說道:“所以那群人不是被兔子咬了嗎?也不知道有沒有去醫(yī)院里面打破傷風(fēng)?!?/p>
澳大利亞泛濫成災(zāi)的兔子可沒有什么平時人們印象里的好脾氣,甚至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在當(dāng)?shù)叵麥缤米舆@種入侵生物是一件絕對的好事情,也只有一些愛動物愛到“魔怔”的人才會反對。
“誰叫那群人竟然直接把手伸到野兔的嘴巴邊上啊?!?/p>
西格瑪回憶了一下當(dāng)時的情景,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跟著北原和楓一起走出來,手里還提著兩只正在不安掙扎著的肥碩兔子。
這幾個兔子的個頭都很大,看上去在這片森林里生活得不錯,個個油光水滑的。
北原和楓走到水邊,從西格瑪手里接過來一只,找準(zhǔn)了脊椎的位置,輕聲說了句“抱歉”,就從口袋里拿出一把看上去比較小巧的折疊獵刀,彈出刀片后毫不猶豫地一刀切在兔子的脊椎上。
瞬間,本來還在掙扎的兔子就軟了下去。雖然它還沒有死,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苦了。下一只兔子也如法炮制,給它們在身上割開一道口子,讓它們在失血中慢慢死去。
“雖然自然界的準(zhǔn)則是物競天擇,但是我們捕捉動物也得是出于必須的需要,而不是出于單純的樂趣。而且
對待動物的時候,有條件也盡可能讓它們死得沒有痛苦一點?!?/p>
北原和楓用手摸著這兩只兔子的腦袋,感受著它們身體的溫度一點點地降低,輕聲地對西格瑪說道,眼眸中是一種罕見的嚴(yán)肅。
聽到這里,樹上面的少女很鄭重地點了點腦袋,露出了認(rèn)可的表情,看著兩個人也更加順眼了一點。
至少不是單純因為他們長得好看和無聊才坐在這里盯著看了。
她不是那種狂熱的動物保護分子,所以并不介意在這里露宿的人在沒有食物的情況下捕捉野生動物吃,但是生存需求和隨意濫殺和過度捕獵還是不一樣的。顯然,北原和楓的話就很符合她的觀點。
西格瑪也默默點了點頭。
之前雖然也去過野外,但是北原和楓一般就是自己處理,很少對他說過這些。大概是因為知道自己當(dāng)時要學(xué)習(xí)的東西太多了,根本沒有精力放在這個上面。
“一般動物安樂死的方法有吸入性藥劑,非吸入性藥劑,還有物理致死。我們受限于情況,一般會選擇最后一種方式。比如說頸椎脫臼,在無意識下放血,或者在無意識下斷頭……”
北原和楓看了一眼下意識縮了縮手指的西格瑪,不僅沒有去責(zé)怪什么,反而很溫柔地彎起眼睛,想要用手摸摸對方的臉,但在注意到自己的手指沾上血后還是沒有這么做,而是語氣輕快地補充道:
“考慮到你可能不太能下狠手,最后這個就忽略吧。而且這個需要的難度也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