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沮喪的劉伯溫
“滾開!都滾開,誰敢聚眾一律按反賊論處,還有那個念榜的,別讓他跑了,這人一定是反賊細作!”
“我不是細作,我真不是細作啊,我還以為是官府的告示?!?/p>
“放屁,你都念到最后了,還沒看出是反賊的檄文?抓起來!”
“我冤枉,啊,別打!”
嘉興城門處,一群元軍官兵急匆匆涌來,見到有人在圍著檄文念誦,立刻沖上去將那些百姓圍起來,跑得快的還好,跑的慢的被抓住,免不了一頓毒打,不被這些皂吏和官兵敲詐出點油水,是肯定不會輕易放他們走就是了。
當(dāng)然,根據(jù)元軍一貫的尿性,也肯定少不了抓幾個好事者殺良冒功,抓不到真正的細作,我還不抓到幾個屁民頂缸嗎?最起碼那個敢公然念誦檄文的貨,是肯定別想活著離開了
至正十二年的最后一個半月,對于浙東百姓來說,注定是不平靜的一段時光,三個月前徐宋紅巾剛被打跑,這還沒消停半年呢,廬州的這什么圣武軍就又要殺過來了。
魯錦的兵明明還沒打過來,整個浙東卻已經(jīng)先被這封檄文搞得亂成一團,各地元軍將百姓趕走,收繳檄文,城池緊急戒嚴,沒有兵的都在募兵守城,還在四處搜查反賊細作,本就已經(jīng)混亂的物價體系,這次更加混亂,柴米價格開始飛漲,百姓四處搶購糧食木柴等生活必需品。
僅從這次浙東各地的反應(yīng)來看,圣武軍這次東征的影響力可比徐壽輝的那次大多了,三個月前徐宋東征的時候,可沒提前在這么大的范圍內(nèi)發(fā)過檄文,像是北面的蘇州、松江等地,一直等徐宋軍被趕走之后,他們都沒見到反賊長什么樣,生活根本沒受到多大的影響
嘉興城,在上次董摶霄一把火將杭州燒為白地后,這里已經(jīng)成了元廷在江浙行省的臨時首府,雖然元廷留在江浙行省的官員仍有不少,但像平章,丞相一級真正能做主的省級大員卻沒剩幾個。
江浙行省原有三個平章政事,一把手月魯帖木兒已經(jīng)在小茅山戰(zhàn)敗,被魯錦殺掉,三把手教化也跟著董摶霄反攻徐宋,現(xiàn)在打去江西了,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如今只剩下一個二把手定定在嘉興坐鎮(zhèn)。
兩個左右丞相現(xiàn)在也只剩下一個右丞答蘭帖木兒,行省參政倒是有三個,但其中一個寶慶已經(jīng)跟月魯一起死了,如今只剩下樊執(zhí)敬和佛家閭兩人,佛家閭還被定定派到了常州前線防御,這會兒正被楊璟的第一集團軍圍攻呢,嘉興這里只有樊執(zhí)敬一個參政。
除了這幾個之外,江浙行省目前留在嘉興,還能說上話的,還有行省左右司郎中真保,浙東廉訪使董守愨,以及浙東元帥府都事劉基,劉伯溫。
武將方面,暫時只有一個杭州義兵元帥方家奴,這人也跟著到了嘉興。
冬月十五一早,一幫行省大員就面色嚴肅的湊到了一起,府衙后堂的桌子上擺著幾份檄文,眾人傳閱著檄文,臉色十分難看。
本想著魯錦打下集慶路后能消停半年,可這才一個月,他就開始四處出擊,十月初六剛拿下建康,初十出兵江北,二十九日奪取淮揚,只過了半個月,冬月十五又要出兵浙東,胃口越來越大,攻勢越來越猛,完全沒把元廷放在眼中。
等檄文傳到劉基手里,看到前面歷數(shù)元廷的十大罪,把他看的一愣一愣的。
總結(jié)起來有華夷之辯、綱常倫理、皇室相殘、權(quán)臣當(dāng)?shù)?、高利貸賣人、水災(zāi)怠政、包稅虐民、密宗妖術(shù)、官兵如匪、貪污腐敗,這檄文中的十條罪雖然有些妄加猜測和夸張的描寫手法,但拋開這些夸張的成分來說,劉基居然覺得十分認同,根本無法反駁
十大罪之后又來了一句‘有此十罪,何愁國家不亡’,看著還頗有道理,不過周圍都是元廷行省大員,他自己現(xiàn)在也是元廷官吏,自然不能表露出來真實想法。
再往下看,便是發(fā)兵三十萬甲士攻取浙東的宣言,其他就沒什么可哦對了,還有個年號,開頭的年號說是軒轅歷,然后是公元4049年,這是軒轅黃帝的年號?那這廬州的反賊夠狠的啊,居然弄出這么大個年號出來,不過再結(jié)合開篇的華夷之辯,用這個年號,倒顯得元廷的胡虜更不占理了,魯錦則更顯正朔。
見眾人都看完了檄文,在場唯一的平章定定才說道,“廬州的反賊想要攻取浙東,兵還沒見著呢,檄文就先發(fā)過來了,大伙議一議吧。”
右丞答蘭帖木兒當(dāng)即道,“這是虛張聲勢,廬州紅巾哪來的三十萬甲士,他們今年九月之前,還只有廬州路和安慶路,以及安豐路和揚州路的幾個縣,這才短短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們又攻占了江北的淮揚。
“如今丞相在打江北反賊,江西官軍也在打安慶反賊,這廬州紅巾不用防著朝廷的大軍嗎?他們就算渡江之后在江南擴了軍,又能擴出多少人?
“我看他們至多能拿出五萬賊兵用來東征,三十萬不過是號稱的虛數(shù)罷了,有佛家閭在常州守著,只需再派一人領(lǐng)兵去守南路的湖州路,便可先將廬州紅巾擋在太湖以西。
“我們再從各地繼續(xù)募兵訓(xùn)練,等丞相打穿了徐州,我們就可帶著新訓(xùn)之兵與丞相兩面夾擊,將這廬州紅巾徹底剿滅?!?/p>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這時參政樊執(zhí)敬也說道,“我覺得不止湖州,常州那邊也不保險,雖有佛家閭在常州鎮(zhèn)守,但那里最靠近賊軍,賊軍重兵圍攻之下,常州若無外援,還是有可能被賊軍攻破的,應(yīng)該往北路也派一支大軍,或用于支援,或在常州淪陷后,于無錫繼續(xù)據(jù)守,常州若沒被攻破,則可趁勢反擊。”
定定點了點頭,“此言有理,那誰去常州支援,誰去守湖州路,誰留在嘉興練兵?”
杭州義兵元帥方家奴當(dāng)即主動請纓道,“大人,我愿率軍兩萬,前去常州支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