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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這日,邊疆的天灰得像壓下來的鉛。
風卷著塵土,吹得紙錢在半空翻飛。
我跪在阿梨的墳前,一把一把往火里添紙,看著火舌舔過那一張張紙面,像是要把它們燒到她那邊去。
身后的碧玉眼眶通紅,把一只沉甸甸的木匣遞給我。
“將軍,這是小姐托人留在京城的東西,前幾日才送到?!?/p>
我接過來,打開,里面是一冊薄舊的賬本。
封皮已經被翻得發(fā)毛,我以為是些家中舊賬,可翻開第一頁,筆跡娟秀——那不是賬,而是她從小到大寫的隨記。
第一頁,寫著:
“今日母親又罰我跪,可她的手好冷,我真想幫她捂一捂?!?/p>
第二頁:
“母親出征前,我偷著給她縫了護心鏡,縫得不整齊,不知道她會不會笑我笨。”
我一頁頁翻,心口像被針扎一樣疼。
忽然,看見一頁上寫著——
“今日從學堂回來,我跪在母親腳邊替她捶腿,問她:別人家的母親都會給女兒睡前唱童謠,母親也為我唱一下好不好?
母親罵了我,說我沒事找事?!?/p>
那行字的下面,她畫了一個小小的笑臉,寫著:
“是我錯,不該讓母親唱。”
我的手抖得厲害,紙頁幾乎要被我捏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