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涵數(shù)著秒,計算著這發(fā)炮彈的飛行軌跡,它可能落在云林縣的感染者群中,可能炸穿某棟廢墟,也可能在半空中解體,成為夜空中又一顆轉(zhuǎn)瞬即逝的流星。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壁水市的所有火炮都在向著云林縣的感染者進攻方向傾瀉著炮彈。
122毫米榴彈炮的悶響、152毫米加榴炮的轟鳴、自行火炮的履帶碾壓雪地聲,還有不時從天空中劃過的導彈尖嘯。
……
營地中心的炮兵陣地,負責搬運彈藥的新兵張福貴后背浸著汗,每跑一步都發(fā)出“沙沙”的摩擦聲,懷里的122毫米炮彈足有30公斤重,彈體覆著半指厚的霜,把羽絨服前襟壓得快拖到膝蓋,露出的秋褲膝蓋處磨得透光。
“福貴!快點!”炮長陳銘勛的望遠鏡筒磕在金屬彈架上,發(fā)出空響?!斑€有,剛才跑去上廁所的裝填手呢?”
張福貴踉蹌著把炮彈塞進彈藥架,金屬架的寒氣透過手套刺進掌心,他忍不住縮手,炮彈砸在架上發(fā)出“咣當”悶響?!鞍硠偝蛞娝自趶椝幭浜竺?,臉白得跟雪似的……”
“去他娘的臉白!八成是吃炊事兵做的飯菜,拉肚子了?!标愩憚状罅R一聲,“裝填手必須在崗!你頂上!”
“俺?”張福貴的后頸瞬間竄起寒意,比風雪更刺骨,“俺只會搬炮彈??!這鐵家伙……”
“你他媽平時搬炮彈有力氣,塞藥包能有多難?”炮長用槍管戳了戳金屬彈架,“看這。”三個帆布藥包碼得整整齊齊,上面分別用白漆寫著。
“增程-1”
“增程-2”
“增程-3”,“三層藥包,塞完閉閂!敢弄錯老子崩了你!”
“俺……俺識字不多……”張福貴的河南口音混著呵出的白霧,“這‘增程’后面的數(shù)字,是從大往小塞,還是……”
“日你先人!”陳銘勛的望遠鏡“咣當”砸在彈架上,驚飛幾只停在藥包上的凍僵蒼蠅,“從1到3!1!2!3!聽清楚沒?再廢話老子讓你去給炮管舔冰!”
張福貴慌忙點頭,棉帽上的護耳拍在臉頰上,發(fā)出“啪啪”悶響。他的右手剛碰到節(jié)后面還有哦,請,后面更精彩!
連續(xù)五十發(fā)齊射后,炮管外壁的溫度高達200c,融化的雪水在炮管下半截凍成參差不齊的冰柱,有的冰柱尖端還在“滋滋”冒熱氣,滴下的水珠砸在雪地上,燙出一個個冒煙的小坑。
“乖乖……跟烙鐵似的?!彼母魺崾痔子|到藥包帆布時,掌心還是忍不住縮了縮,帆布表面溫度雖低,但彈架金屬桿傳來的熱度,像隔著鞋底踩在燒紅的煤渣上。
“發(fā)什么呆!”陳銘勛的對講機突然爆響,里面?zhèn)鱽頎I長的咆哮,“x73-y20區(qū)域發(fā)現(xiàn)感染者集群!給我把炮彈砸進他們娘胎里!”
“收到!”陳銘勛轉(zhuǎn)身轉(zhuǎn)動瞄準手輪,鋼盔帶刮過張福貴的棉襖,“坐標修正至x73-y20!裝填手速度!”
張福貴被吼得肩膀一抖,還未完,請后面精彩內(nèi)容!
張涵被震得撞在通風口鐵網(wǎng)上,網(wǎng)格邊緣的冰碴扎進他手背,卻感覺不到疼,此刻所有感官都被遠處的巨響占據(jù),胸腔里的空氣仿佛被這聲悶響擠得干干凈凈。
“都他媽趴下!”他扯著嗓子吼,卻看見陳默被氣浪掀得撞上帆布床墊,少年睫毛上的霜粒紛紛揚揚掉落,像場微型雪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