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那時便總跟著祖父一同進宮來,一來二去的,彼此也就熟稔了。
采苓亦跟著莞爾一笑:“殿下與何公子自幼相伴,這份情誼確實深厚篤誠,非常人可比。
”“那是自然。
”孟昭歡彎了彎眼睛說:“他可是我頂頂要好的朋友,任誰也是比不了的。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不知不覺間已行至昭華苑院門之前。
門口值守的小丫鬟早已望見燈籠光暈,忙不迭地迎上前來,斂衽行禮:“奴婢見過公主殿下,見過采苓姐姐。
”“碧月呢?可是已經(jīng)歇下了?”孟昭歡隨口問道。
她原本還思忖著,回來后若碧月尚未安寢,便尋她先學一兩樣糕點的做法呢。
小丫鬟怯生生地搖了搖頭,細聲回話:“回殿下的話,碧月姐姐已是歇下了。
她今日里外忙活,既要盯著小廚房親自準備晚膳,后又收拾了殿下您的書房,著實勞累了一整日,奴婢見她面露倦色,便勸著她早些安睡了。
”孟昭歡聽罷,面上不由掠過一絲失望之色,輕輕嘆了口氣:“罷了,既已睡下,便不好再擾她。
左右也不急在這一時,明日再尋她學也不遲。
”采苓先是微微一怔,隨即立刻心領(lǐng)神會,唇角彎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與此同時,遠在上京百里之外的官道上,夜色濃稠如墨,四野寂靜,只有風聲呼嘯而過。
一匹通體烏黑的駿馬正四蹄騰空,疾馳如電,破開沉沉夜幕。
馬上之人風塵仆仆,面容之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
此人正是日夜兼程、剛從疫區(qū)滄州趕回來的太醫(yī)何湛。
他猛地一勒手中韁繩,駿馬長嘶一聲,速度漸緩。
何湛抬首,望著遠處在月色下隱約可見的上京城門樓,終是緩緩地舒出了一口緊繃于胸間的嘆息。
這一路歸來,他幾乎是馬不停蹄。
稍一松懈,在滄州所見所聞的種種景象便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在眼前,何湛的眉頭忍不住又緊緊蹙了起來,形成一個的川字。
約莫半月前,太醫(yī)院內(nèi)悄然流傳起滄州突發(fā)燥疫的消息。
彼時正值秋收剛過,百姓們聚集于村落場院之中晾曬新收的糧谷,人員往來頻繁密切,那疫癥便借著這股東風,擴散得極其迅猛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