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錯,要不要勸,敵人的好,要不要學。都是修心,山上山下,都是如此。
至于怎么勸,如何學,更是修心和學問。不然勸出一個反目成仇,學成了一個對方,何談修心。
小雨漸歇。
陳平安問道:“劉先生能否再陪我們一起走段路?”
齊景龍點頭道:“當然可以。”
在動身走出水榭之前,陳平安問道:“所以劉先生先撇清善惡不去談,是為了最終距離善惡的本質更近一些?”
齊景龍笑道:“正解。”
陳平安以儒家禮儀,對那位萍水相逢的北俱蘆洲修士,彎腰作揖。
文圣老先生,若是在此,聽說了此人自己悟出的道理,會很高興的。
哪怕齊景龍不是儒家子弟。
齊景龍也趕緊起身,作揖還禮。
陳平安抬起頭,看著眼前這位溫文爾雅的修士,陳平安希望藕花福地的曹晴朗,以后可以的話,也能夠成為這樣的人,不用全部相似,有些像就行了。
沒有誰必須要成為另外一個人,因為本就是做不到的事情,也無必要。
就像陳平安就不希望裴錢成為自己。
裴錢在家鄉(xiāng)那邊,好好讀書,慢慢長大,有什么不好的?何況裴錢已經(jīng)做得比陳平安想象中更好,規(guī)矩二字,裴錢其實一直在學。
陳平安從來不覺得裴錢是在游手好閑,虛度光陰。
怕吃苦頭,練拳怕疼?沒關系。
他這個當師父的,當過了天底下最強五境的武夫,那就再去爭一爭最強六境!
武運到手,師父送給這位開山大弟子便是,裴錢不一樣是讀書習武兩不誤?
隋景澄看著那個有些陌生的前輩。
當前輩和半個護道人,教她為人處世,與砥礪學問,他會從別人身上學東西,
前輩原來更喜歡后者。
隋景澄有些傷感。
原本以為遠在天邊的前輩,如今已經(jīng)稍稍近了一些,可事實上,前輩一直在修行路上飛奔,而她卻一直在慢慢挪步。
總有一天,會連他的背影都會看不到的。
就算兩人將來久別重逢,一次兩次三次,可當兩人站在一起,又能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