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小冬實在是聽不下去,怒喝道:“小王八蛋!你要點臉行不行,少在這里惡心人!”
陳平安微笑道:“習慣就好。”
崔東山洋洋得意,斜眼茅小冬,“看不出來啊,小冬從大驪到了大隋后,很有長進嘛,看來是與我相處久了,耳濡目染,沾了不少靈光,都知道早早著手準備搬山一事了,占盡了天時地利和先機不說,還知道埭的身份,隱藏在蔡豐這一層人物當中。之后連夜出城,大隋大驪雙方恨不得刮地三尺,可竟是誰都找不到了。就像我先前所說,縱橫家嫡傳,以這樁謀劃,作為學以致用的試練?!?/p>
“這個章埭巧妙在何處呢?”
“放過來說,只要大隋皇帝被埭捅了這么大一個補都補不上的簍子后,大隋皇帝就真的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然后章埭拍拍屁股走人了,整個寶瓶洲的大勢卻因為他而改變。”
“修行之人,自己出手濫sharen間君主,導致改換山河,那可是大忌諱,要給書院圣人們收拾的。但是操縱人心,培植傀儡,或圈禁架空皇帝,或是扶龍有術,憑此翻云覆雨等閑間,儒家書院就一般只會默默記錄在檔,至于后果嚴不嚴重,呵呵,就看那個練氣士爬的多高了,越高摔越重,爬不高,反倒是不幸中的萬幸。”
崔東山收起那四根手指,輕輕握拳,笑道:“之所以鋪墊了這么多,除了幫小冬解惑之外,其實還有更重要的事情?!?/p>
崔東山坐回椅子,正色道:“元嬰破境躋身上五境,精髓只在‘合道’二字?!?/p>
“我與先生細說這些,就是希望先生看待這個世界,更加全面且透徹,曉得如今天地運轉的規(guī)矩,到底有哪些條條框框。哪些必須不去觸碰,哪些可以破而后立,立起來,就是‘合道’!被浩然天下的正統(tǒng)所認可,哪怕儒家的學宮和書院圣人不認,都得乖乖捏著鼻子!因為至圣先師和禮圣,認!”
陳平安陷入沉思。
崔東山走到窗口那邊,眺望山景,突然轉頭笑道:“先生,我也有個問題要問,希望先生為學生解惑?!?/p>
陳平安抬起頭,笑道:“說說看?!?/p>
茅小冬看似打盹,實則如臨大敵。
崔東山問道:“若是以錯誤的方法去追求一個正確的結果。對還是不對?”
陳平安笑了笑。
他與柳清風聊過此事。
崔東山又問,“那么以錯誤的方法,達成了一個極其難得的正確結果,錯,有沒有錯?”
我要再想一想
書齋內落針可聞。
陳平安在思考這兩個問題,下意識想要拿起那只裝有小巷米酒的養(yǎng)劍葫,只是很快就松開手。
崔東山?jīng)]有催促。
茅小冬手指摩挲著那塊戒尺。
陳平安說道:“現(xiàn)在還沒有答案,我要想一想。”
崔東山點點頭,燦爛笑道:“這個,不急。學生隨便問,先生隨便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