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鏡隨口問道:“大驪朝廷為什么不提高練氣士在官員中所占的比例?!?/p>
除了大驪宋氏,一洲各國,想要在廟堂上邊多些練氣士,無論是擔任文官武將,供奉客卿,都是求之不得,非不愿實不能也。
曹耕心隨意說道:“腐朽氣如蒸籠,容易勸退勃勃朝氣?!?/p>
周海鏡深深看了眼這位公認蹲茅坑不拉屎、卻能夠一路平步青云官運亨通的曹酒鬼,呦,還挺有見地。
鄭大風故意不去瞧那邊郎有情妾有意的眉來眼去,惡心!又有些傷心,苦日子何時熬出頭,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一個青衫長褂穿著布鞋的佝僂老人,早早等候在了藩屬跳魚山的山門口。
還有個白發(fā)童子站著,滿臉喜慶神色。一手提筆,一手拿本冊子,躍躍欲試。
發(fā)了發(fā)了。
這次一口氣來了十六個啊,全部都是地仙之下的練氣士、煉神三境之下的武夫。
喜事年年有,今天特別多!
老廚子身邊,還站著個很不想站在此地的岑鴛機。
岑鴛機神色尷尬道:“朱先生,我真的可以給別人教拳?”
朱斂笑呵呵道:“你是山主欽點的正副兩位教拳人選之一,你不用懷疑山主看人的眼光?!?/p>
岑鴛機當年從第一眼起,她就確實沒懷疑過陳山主的“眼光”,而且堅信無疑。岑鴛機是到很后來,才逐漸改觀。
朱先生這是一語雙關?既說陳山主沒有看錯自己,又是在暗示自己沒有看錯陳山主?
朱斂忍俊不禁,也沒有多說什么。道理就怕但是,事情最怕萬一,世人都怕誤會。
但是岑鴛機誤會陳山主,朱斂沒覺得有什么不好的,反而是一種自家落魄山獨有的美好。
堂堂落魄山的山主,散步走在自家地盤的山路神道上,與那走樁不停的女子武夫擦肩而過,一個覺得對方故意不看自己,定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一個覺得自己正大光明看幾眼同道武夫而已,便會有登徒子的嫌疑,可若是不看半眼,就是心虛,看與不看,都是錯,冤不冤?
岑鴛機好奇問道:“就算山主事務繁重,脫不開身,換成裴錢來教拳,不是更好?是因為桐葉洲那邊開鑿大瀆,缺她不得?”
朱斂搖頭道:“裴錢只適合學拳,不合適給人教拳?!?/p>
“為何?”
“裴錢自我。”
岑鴛機聽得一頭霧水。
朱斂耐心解釋道:“裴錢的拳,就是她自己的拳。因為裴錢的拳招拳理拳意拳法,都是她獨有的,就算她愿意傾囊相授,想要借拳給誰看,反復觀摩,對方也接不住,學不會。裴錢拳法神意,一切都是往內收的,我們山主,之所以是裴錢的師父,就在于他既可以往內收神,也可以往外分神,那么只要山主自己愿意,就可以讓旁觀者,學拳者,條理分明,歷歷在目,一見了然?!?/p>
岑鴛機有些傷感,“千辛萬苦學武練拳,好像都敵不過一個‘天賦’?!?/p>
朱斂笑道:“不要跟裴錢比天賦,這就很沒有意思了嘛,在這一點上,數(shù)座天下,除了林江仙、裴杯和曹慈寥寥幾個,哪怕是我們山主在內,都不敢隨隨便便跟裴錢作同境問拳。你以為裴錢小時候,跑去劍氣長城,用“夢游”這種蹩腳理由糊弄得了山主?實話告訴你,當年山主在竹樓二樓,曾經想以同境教拳裴錢,結果嘛,跟你差不多,都是挨了一招就倒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