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娘娘有些佩服這位陰神夜游的年輕公子了。
你真不把書院君子當回事啊?
鐘魁灌了一大口酒,然后打了個酒嗝,之后出現(xiàn)了玄奇一幕,絲絲縷縷的雪白靈氣,好似那讀書人讀出來的一肚子浩然正氣,給鐘魁吐露出些許,那一縷縷浩然氣纏繞在小雪錐筆尖之上,鐘魁畫符更是不符正統(tǒng),并未“落筆”在符紙上,而是念了一句詩詞,“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之后輕輕一抖手腕,筆尖上“摔落”了一大串米粒大小的小人兒。
細看之下,竟然是一位位身披銀色甲胄的騎馬武將,百余騎在風(fēng)雷符紙上飛快排兵布陣,各自策馬而停。
右手持筆的鐘魁,左手雙指并攏,朝符紙上一指,沉聲道:“定!”
那些銀甲騎將瞬間消融,化入金色符紙當中。
剎那之間,就變成了一張符箓。
之后兩張,也是差不多的畫符手筆,當?shù)闷稹巴笙掠泄砩瘛敝雷u。
水神娘娘大為嘆服,不愧是大伏書院的準圣人,不談道德文章,僅是這份符箓造詣,恐怕一位玉璞境符士都要拍案叫絕。
鐘魁將三張符箓交給陳平安,“三才兵符,大功告成?!?/p>
陳平安小心接過符箓,笑問道:“畫了三張符,累不累?”
鐘魁一拍自己肚子,嗤笑道:“小事一樁!我這滿腹韜略,藏著十萬甲兵,三張符箓而已……而已?”
鐘魁目瞪口呆,因為他看到陳平安才收起三張符箓,又拿出了三張符箓,最上邊那張,亦是金色材質(zhì),卻不是底紋古篆的風(fēng)雷紙,似乎更加歲月悠久。
陳平安將它們輕輕放在桌上,笑瞇瞇道:“既然不累,那就再幫我畫三張,最好是一張雷法符箓,一張引路符,能夠破開一些山水地界的迷障,一張可以禁錮劍修本命飛劍的符箓,例如那水井符。”
水神娘娘滿腹疑惑,這位外鄉(xiāng)公子哥,可真不是一般的有錢。
鐘魁抹了抹額頭汗水,哀嘆道:“罷了罷了,好人做到底,再寫三張就三張?!?/p>
略作思量,打定主意,鐘魁沉聲道:“我分別給你寫一張龍虎山天師擅長的‘主法’五雷符箓,雷法本就位居萬法之首,雷法傳承駁雜,又以龍虎山為正宗、主法。我家先生曾經(jīng)數(shù)次游歷龍虎山,見過大天師一回,剛好學(xué)了一道五雷符箓,五龍銜珠,蘊含雷霆,氣沖太虛……”
發(fā)現(xiàn)陳平安眼神怪異。
鐘魁哎呦一聲,苦兮兮道:“就不能讓我緩一緩再落筆啊,一鼓作氣寫了三張上品符箓,累慘了。我哪里想到你能拿出三張這么好的符紙來,早知道我就裝孫子了。”
陳平安笑著落座,“喝過了酒,氣定神閑了再畫符不遲,我不催你便是?!?/p>
鐘魁這才松了口氣,喝了一大口酒,將最上邊的那張金色符紙單獨摘出,端正放好。
只見那懸停在符紙上方一尺有余的小雪錐,筆尖有電閃雷鳴,紫電白雷,咫尺之間,便有浩蕩天威。
水神娘娘心驚膽戰(zhàn)。
寫完了氣勢驚人的五龍銜珠雷法符,之后鐘魁又寫了一張破障符。
然后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呆呆望著最后那張青色材質(zhì)的符紙。
陳平安心中了然,伸手拿起那張符紙,笑道:“算了,不嚇唬你了,先前兩張符箓足矣?!?/p>
鐘魁臉色肅穆,抓住陳平安雙指捻住青色符紙的那條手臂,“此符,我一定要畫,只是我需要好好醞釀一番,小心落筆,若是畫岔了,就算你陳平安不打我,我自己都要罵自己?!?/p>
陳平安問道:“能畫成?”
鐘魁反問道:“這有什么成不成的?當然能畫成,我只是覺得畫一張尋常的水井符,若是只能禁錮、關(guān)押元嬰之下的劍修飛劍,太過暴殄天物而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