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孤身一人的歲月,又如何不教人瘋狂?
他的瞳孔依舊漆黑晦暗,“絳雪,你總是這樣任性,將我視為值得信賴的道侶,卻永遠(yuǎn)讓我做留下來的那一個人?!?/p>
“你問我為什么這么做……”裴懷鈞真的在嘆息,“我只是,厭倦了被留下罷了?!?/p>
衣絳雪注視著他,忽覺那股令人窒息的潮shi感,又一次涌上來了。
“壞書生?!?/p>
鬼王眼睫微動,面無表情地咬住裴懷鈞撫過他唇邊的手指,有些泄恨地磨磨牙。
這雙手的冷血與炙熱,他永遠(yuǎn)記得。
果然是劍的繭。
鬼王咬下去,嘗到仙人血的鮮甜。
“絳雪覺得我壞,怎么不把我的指骨咬斷,就此吃下去?”
裴懷鈞似乎沒有痛覺,臉上也濺上一點(diǎn)血污,微笑疏懶,浸透厭倦感。
或許他真的活夠了,也想成為鬼的一部分吧。
衣絳雪用舌尖掃過仙人流血的指腹,好似嘗到最美味的蜜酒,醉了半天,甚至還輕輕啄了啄人側(cè)臉的血,用舌尖緩緩舔盡,愉快地瞇起了眼睛。
被貓貓鬼舔了一口臉頰,仙人那刻意漠然的神情,也有些不太穩(wěn)定了,隱隱有些破功之感。
“絳雪……”裴懷鈞無奈片刻,將纏在他身上的紅衣鬼王輕輕抱住,像是在無盡歲月里依偎在一起的動物。
倘若他們最終只能活下一個……
猶如比翼鳥要斬斷一翼,連理枝要砍去一枝。
被留在世間的那個人,又會獲得真正的快樂嗎?
道侶清艷的容貌近在咫尺,裴懷鈞卻猜不到衣絳雪的心思,指骨在他腰上撫摸片刻,卻如同嵌入一片虛空。
他垂著眼瞼,索性直接說下去:“我劍下斬過的人和鬼,已經(jīng)數(shù)不清,又怎會介意親手殺死道侶?”
“絳雪來求我,我自然會完成你的愿望。”
裴懷鈞淡淡:“殺你十世不提,前世將你煉化為厲鬼、永不超生的仇怨……”
“絳雪,此來是要我償命?”
“償命,那如何夠?”
衣絳雪嘗過他的血味,還順著指骨綿延的脈絡(luò),啄了啄他被鐵鏈鎖住的手腕,囂張地留下一個明顯的牙印。
他甚至還飽足地打了個嗝,用臉頰蹭蹭他的指尖,像只天真懵懂的小動物。
衣絳雪無腦夸贊人:“你果然很好吃,懷鈞。”
裴懷鈞:“……”
他是來開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