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沉若有所思地點(diǎn)頭,望著一旁一地的猩紅,“若受刺而亡,則見血紅?!?/p>
張之儒喜笑望她,又緩緩補(bǔ)充道:“見紅乃因有血入地所致。”
“若無血入地,而又走水,口鼻亦有口灰,則必然為走水死。”她順著他的補(bǔ)充接著推理,旋即又有新的疑惑,“可誰會對老莊主有如此大的仇恨……”話音剛落,她的臉卻遍布愁云慘霧,心跳聲大得可怕。
一下,兩下,她的雙腿隨著心跳止不住地震顫。
昨夜客棧的木板“吱呀”聲忽然在她腦子里炸開一般,她驚覺那可能并不是自己多疑。
而是殺害老莊主的兇手。
不,那目標(biāo)也許是她罷。
可如果是她,又為何她并未受刀傷,只是受了些煙塵嗆肺?
又或許,在她暈倒以后,老莊主與兇手又發(fā)生了什么……
她不敢再細(xì)想了,她快要瘋了,緊繃的神經(jīng)與她如紙薄的命一般,都快要崩潰了。
她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惶恐的眼止不住地四處瞟,過呼吸導(dǎo)致的手腳震顫就像她的人生一樣不受控了。
隨后卻又轉(zhuǎn)化成了荒唐的笑,她笑了,笑這一切都那么莫名其妙。
她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xué)生,也許偶有煩惱與失意,也許這世界并不盡人意。
可她還能認(rèn)識自己,她還能找到自己,她還能將命運(yùn)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而非系統(tǒng)的一句話,皇帝的一時心情。
她奪門而出,拖著過度呼吸到將要暈厥的身子奔向山崖邊,她想死。
“唯有這樣,唯有這種方式,我的命才能掌握在我的手中?!彼樣樞χ?,笑聲愈發(fā)猖狂,仿佛是在與天下挑戰(zhàn)帖。
“你輸了……你輸了!”她發(fā)了瘋地大叫著,眼淚卻止不住地奔向她逞強(qiáng)的嘴角。
發(fā)紅的眼眶底下滿是恨意與這半月余積累的不滿,待到眼淚流到她已無知覺,她才冷哼了聲,閉上了眸往那山下跳去。
“不可以?!睆堉鍖⑺皇掷兀麖奈从腥绱舜蟮牧?,“不可以丟下我?!?/p>
沈清沉驚恐的眼神中還有她未干透的淚水,她斷斷想不到,這時候來拉住她的人是他。
可他的眼里卻并無生氣,無憐憫,更遑論愛意。
他抓著沈清沉的手布滿青筋,顫抖著,直勾勾地望,那眼底的黑暗像要穿透過來將兩人掩埋。
錯愕間,沈清沉的情緒也漸緩,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淚水,“多謝?!?/p>
她沒再說話,即使陳孝霖在一旁用盡法子哄她笑,她也沒能擠出來半點(diǎn)笑意。
哪怕冷靜下來覺著需要說些為了身份要說的場面話,可她也沒有心思說了。
“公主……公主算個屁?!彼湫?,恨這時代無論如何替女子爭權(quán)益也都處處肘掣,哪怕是深受帝后寵愛的長公主亦如此。這樣的悲哀無關(guān)國法,無關(guān)個人修養(yǎng),而是明明當(dāng)家作主的皇帝是女人,依然無法改變世界的不堪。她失望,她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