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守了祠堂的老人,抬眼向前看去,只見得尋常百姓,自是沒有資格到這十姓祖祠之前來的,早被擋在了山外。
但那清元胡家人,任家的人,還有上京白家的人,以及其他一些門道里面的,或是身上有著官身的,仍在遠(yuǎn)遠(yuǎn)看著,更不用說是那幫了抬棺的杠夫了。
耳中聽見了一位老人的催促,他也有些無奈,輕輕搖頭,腳下緩緩邁了幾步,點頭。
“嗚!”
大地深處,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涌動,發(fā)出了雷鳴一般的悶吼,天色也于此一刻,忽地暗沉了下來,胡麻只覺這個世界,仿佛在離著自己遠(yuǎn)去,陰陽之界,也于此時模糊了起來。
“婆婆……”
胡麻聽到了小紅棠雀悅歡喜的叫聲,感覺到了一陣?yán)滹L(fēng),從身邊刮了過去。
他身子微微繃住,磕完了四個頭,才緩緩起身,便看到了婆婆。
“好孫兒……”
她模樣看起來,便與當(dāng)初離開胡麻的時候一樣,滿臉皺紋,神色慈祥。
但實際上,婆婆并不是一個擅于表達(dá)的人,她平時的模樣,落在旁人眼里,還有些古怪嚇人。
可胡麻看在眼里,卻只有那個為自己牽腸掛肚的婆婆,只在這一眼里,便感覺到了她的疼愛,感覺到了,這世上,再無旁人,比她更關(guān)心自己。
“回來了,回來了……”
而婆婆欣喜地看著胡麻,又抬頭,看向了那一具棺木,輕輕的一聲輕嘆,眼底,也能看到有無盡的悲傷,但開口時卻在罵著:“擰種,當(dāng)年一言不發(fā)地走了,如今才算回來……”
“但這回來,卻是連句話也沒法跟我說了?!?/p>
“……”
胡麻聽著婆婆的罵聲,一顆心都顫了起來,無法形容心間的悲意。
婆婆是走鬼人,她的拿手本事,便是與死人說話,這輩子也不知與多少亡人打過交道,但惟獨她的親兒子,說不上這句話了。
“婆婆……”
他忍著心間涌動的情緒,道:“是我來得太晚了?!?/p>
“我學(xué)本事學(xué)得太慢,報仇報的太慢,明白事,也明白的太慢了……”
“……”
“不慢,不慢……”
聽著他這樣說,婆婆的聲音都仿佛多了幾分顫抖,她一只手,攬著依偎在她身邊的小紅棠,另一只手顫巍巍地伸了出來。
有微風(fēng)輕輕地?fù)徇^了胡麻的頭發(fā),她說起話來,竟似有了些語無倫次:“婆婆我,好幾回都以為,以為等不到你了,但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爭氣?!?/p>
“你學(xué)到了大本事,你一個人便斗垮了孟家,為咱們胡家出了這口惡氣……”
“但我,但我居然也開心不起來啊……”
“我苦命的孫兒,你學(xué)成了這么大的本事,他們也要把這擔(dān)子放到你肩膀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