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曜,尋常人家條件普通,便會賃個夫從回家,以孝敬老人照顧孩子打點后宅,條件稍好一些的,夫從便不止賃一個兩個了。能覓著主兒的男人是叫人羨慕的,若年過二八還尋不到家主,那便是老男郎,甚至?xí)B累整個家族蒙羞,導(dǎo)致同姓旁支的男郎風(fēng)評都隨之下降。
詹徐氏自覺十分幸運,才被詹雌在眾兄弟間選中,別以為他不知道,他那幾個兄弟,表面上與他手足情深,背地里還朝他家家主暗送秋波,想要共侍一主呢。
要說這世間最令人向往,也最令人敬佩的男子,當(dāng)屬名相納蘭茗的夫從劉氏。
劉氏出身尊貴,素有賢德之名,賃與納蘭氏后便足不出戶,一心侍奉家主,相妻教子。最難得可貴的是,在年過四十,青春不再后,劉氏不愿拖累家主,也恥于自己既無生育之能,亦無治學(xué)之才,身為男子竟一無是處,實在無顏茍活于世。幸而獨子長成,他了無牽掛,為了能在家主心中留下最好的模樣,毅然決然自盡而亡,并留下遺言,請求家主勿要見他遺容,以免消磨妻夫情分。
武帝感動不已,親自為劉氏寫了挽聯(lián),并贊他為天下男子之榜樣。納蘭丞相更是肝腸寸斷,此后終身未賃,劉氏胞妹神武大將軍劉敬諾淚灑當(dāng)場,作有《悼阿兄賦》,字字泣血,令人讀之便心如刀割。
因此誰家男子若是過了四十,年老色衰卻還霸占家主,說出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后人有效劉氏者,朝廷感念其貞德,都會發(fā)放貞節(jié)牌坊,嘉獎其所在之家。
詹明德聽得目瞪口呆,詹雌便笑道:“咱家妮兒年歲尚小,不愁日后賃不到好夫從?!?/p>
詹徐氏深以為然地點點頭。
詹明德恍惚地回到自己房間,受到強烈沖擊的她此時心潮澎湃,于是順利與一號聯(lián)系上,一號問她:「為何情緒如此起伏不定?」
詹明德:“……你覺得詹家如何?源國如何?”
一號冷笑道:「你自己的家,自己的國,用得著問我?」
那自然是令人抓狂的,但從某一方面來講,也并不是全無壞處,因為對一號這種遇弱則強,遇強則更強的人,任何艱難險阻她都不放在眼里,你越是難搞,她反倒興致越高,非要將你踩到腳下才算盡興。
可以想見,在走路裙擺搖動都算失禮的詹家,一號會有多么惱火。
詹明德感嘆道:“若是你我換不回來,你可愿意將錯就錯?”
一號:「你這說的什么鬼話,換你你愿意嗎?」
那當(dāng)然是不愿意的,但詹明德覺得,萬一呢?可能性再小也得考慮個萬一,萬一從此就是換不回來了呢?
「那也無妨?!挂惶栒f?!缚傊視凑瘴业姆椒ɑ钕氯ィ瑩Q回去最好,換不回去,詹家如何,想必也與你沒有關(guān)系了?!?/p>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一位很向往很憧憬的人?!?/p>
詹明德下意識便問:“是誰?”
一號:「姚皇?!?/p>
“詹明德”出生時,姚皇早已駕崩,雖然未曾有幸目睹姚皇尊容,但“詹明德”自小便十分仰慕姚皇,惋惜自己生不逢時,眾所周知,姚皇曾經(jīng)也做過皇后,只不過與她的豐功偉績比起來,已無人在意這個曾經(jīng)的身份。
詹明德忽覺頸后一涼:“你不會是要……”
一號:「放心,我的目標(biāo)不是成為姚皇,而是超越姚皇,與其擔(dān)心我,你不如擔(dān)心一下你們源國的皇帝命夠不夠硬?!?/p>
詹明德:……
她現(xiàn)在好像明白為什么學(xué)校里的人都隱隱以一號為首了,這人看似心平氣和,實則卻是個桀驁狂妄的性子,偏偏她還足夠聰明,恐怕真能將源國攪和的天翻地覆。
可惜兩人的對話到此為止,一號那邊似乎有什么事,她很快中斷了聯(lián)絡(lu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