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澤川眼眸倏地看向姚溫玉,說:“這么快?”
丹城潘氏一門三員,潘祥杰、潘藺、潘逸都是朝中大臣,又與遄城費(fèi)氏聯(lián)姻,在如今的世家殘余內(nèi)分量不小。太后還想要把持朝政,就離不開潘氏的鼎力相助,為此潘藺革職就是太后的損失。
“梁漼山跟著薛修卓一到丹城,就即刻開始稽查田賬,”姚溫玉說,“他們沒要潘逸呈遞的原賬,而是直接派人下去,親自丈量。”
潘逸原以為有潘祥杰和赫連侯作保,還有潘藺下派的梁漼山居中旁佐,這次的賬目稽查也能糊弄過去,起碼能熬過這個(gè)春天,豈料梁漼山就是沖著查賬來的。
“其間有折子彈劾薛修卓,要轉(zhuǎn)查泉城賬,但被孔湫給駁回了。”孔嶺說道。
沈澤川折扇定在桌面上,他緩緩皺起眉,說:“去年的太學(xué)風(fēng)波還不到一年,孔湫與岑愈先后在其中受到筆伐,當(dāng)時(shí)跟薛修卓可是勢(shì)不兩立,怎么這么快……”
“厥西督糧道也下了獄,牽扯到遄城賬目問題,說是關(guān)稅有貓膩,現(xiàn)在受都察院彈劾,連荻城也受到了波折?!币赜癯錾硎兰遥瑢?duì)其間的線遠(yuǎn)比旁人敏銳,他說,“厥西的督糧道,按道理跟遄城沒關(guān)系,但都察院是一起彈劾的?!?/p>
“遄城的赫連侯跟花氏走得近,”沈澤川說,“但他明面上不管遄城賬,岑愈現(xiàn)在連他都彈劾了,說明赫連侯有把柄落在岑愈手中?!?/p>
他指腹摩挲著扇沿,想了想。
“這事蹊蹺啊……顏何如在哪兒?叫他來?!?/p>
孔湫肯和薛修卓握手言和,這其中必定有原因。沈澤川的眼睛被擋在了闃都城外,但他必須時(shí)刻都清楚闃都在做什么。如果潘藺真的因此被辦掉了,那不僅意味著世家受挫,還意味著在闃都爭(zhēng)奪戰(zhàn)里,太后落單了。
顏何如屁股一挨著凳子,就滔滔不絕:“我這幾日可憋死了!府君,你不喊我,那鄔子余就不放我出門,啟東的軍糧還沒送完呢,我心里著急,火氣直竄。這端州太破了,來張墊子行不行?坐得屁股怪疼的……”
顏何如在沈澤川的目光里逐漸閉嘴,他挪了挪身體。
“……行賄嘛,”顏何如小聲說,“赫連侯還能有什么把柄?他一個(gè)閑職侯爵,為了兒子的前途四處跑,平日就愛送點(diǎn)東西。那梁漼山不是要去丹城嗎?赫連侯腦子被門夾了呀,叫那厥西督糧道給梁漼山送袋金子,這不正好撞人家手里了嗎?我就說這梁漼山也不好整,他可是跟江青山一個(gè)路子,這下好了,赫連侯這袋金子搞垮了一幫人……”
“行賄?”姚溫玉忽然出聲,他看向沈澤川,“潘藺肯指派梁漼山,就是把梁漼山視為心腹的意思,那赫連侯何必再畫蛇添足給他送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