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祥杰翻箱倒柜地找著賬本,那些積累在箱底的陳舊冊子都是誅他的利器!他醒來時聽到了風(fēng)聲,要趕在薛修卓到來前把東西全部燒掉。
永宜年,咸德年,天琛年!
潘祥杰把這些賬捆得整齊,他跪在箱子前,徒手拆著繩子,再把賬本全部扔進(jìn)銅盆里。
太多了,光憑他一個人根本燒不過來。
潘祥杰急得嘴里直泛酸水,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豁口是他的親兒子。他已經(jīng)被逼到了絕路——他不能就此罷休!
“永宜年……”潘祥杰順著手指讀著賬目,“花家……韓氏……”
大家都在這里,潘祥杰欣喜若狂,只要大家都在這里,那他潘氏就亡不了。院內(nèi)忽然闖進(jìn)了軍靴的奔跑聲,潘祥杰攥緊賬本,扶著箱子站起來,顫巍巍地走到門邊。
來的卻是韓丞。
潘祥杰強裝鎮(zhèn)定,掩著寬袖,對韓丞說:“事情尚未到那一步,太后已經(jīng)忍不了嗎?棄卒保車的辦法絕非上策!薛修卓跟世家勢不兩立,今日就是砍掉我們潘氏,大家也都跑不掉。”
潘祥杰裝了一輩子老糊涂,跟在花思謙和魏懷古后邊做縮頭烏龜,在朝堂上動不動就下跪求饒,如今卻能把話說得清晰流利。
韓丞扶著刀柄,說:“你此刻伏誅,給大家留下喘息的余地,誰敢不念你的恩情?我保你嫡系不死,來日還有機會重振旗鼓?!?/p>
潘祥杰看那刀光步步逼近,不禁提高聲音:“你今日殺我,不過是逼著薛修卓加緊腳步!丹城沒了,遄城還能茍且?guī)兹眨俊?/p>
“廢話少說!”韓丞額間也出了些汗,他揮手下命,“太后早知你會為自己留下退路,這賬爛成一團,你倒是記得清楚,燒掉這院子!”
潘祥杰扶著門,看家眷啼哭,在亂糟糟的情勢下大喊道:“這些賬,我早就讓承之謄抄過,你燒吧!你此刻殺了我,這些賬仍舊會落到薛修卓手中!”
“潘藺叛國已成實跡,”韓丞拔出刀,“他不是偷偷摸摸地放走了姚溫玉嗎?姚溫玉如今是沈澤川的謀士!你們潘氏勾結(jié)叛黨證據(jù)確鑿,他的話,有幾分可信?他就是沈澤川留在闃都的細(xì)作!”
潘祥杰在推搡間跌到地上,他高喊著:“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我為爾等甘做走狗,今日就落得此等結(jié)局!韓丞,今日我死了,你又能活多久!”
韓丞帶著八大營腰牌,不能再等下去了,他在火勢驟漲間走向潘祥杰,舉刀就要砍。豈料后邊的戚尾更快,沒有去繞長廊,而是直接躥過屋脊,從上猛撲而下,帶著韓丞翻滾出去。
潘祥杰趁此機會猛然舉起賬本,朝著院門口疾呼道:“大帥救我!”
韓丞掙扎間扔出八大營的腰牌,也喊道:“天子腳下,都軍為大!戚竹音兵馬止步城郊,豈敢阻撓我八大營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