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媽的!
郭韋禮霎時回過頭,面色難看地說:“二爺要殺我,就直接給個痛快話!”
蕭馳野提著霸王弓,神色冷峻,說:“你也知道我要殺你?郭韋禮,去年骨津護送軍糧抵達交戰(zhàn)地,在圖達龍旗附近遇襲,橫穿沼澤回到常駐營,你包庇帳內(nèi)巡查隊,不分青紅皂白捆他上刑,還摘掉了他的軍階,構(gòu)陷他勾結(jié)邊沙騎兵——以上種種,我該不該殺你?”
骨津接過臂縛,走下階來。
郭韋禮是為了蕭既明才構(gòu)陷骨津的,大家心知肚明,但蕭馳野給他找了個明面上拿得出來的理由,這就是要辦他了。
郭韋禮扔掉了頭盔,說:“不錯,是我干的,你們要殺要——”
骨津從后邊走近,拖住郭韋禮的后領(lǐng),在郭韋禮回首的空隙里一拳把他撂倒在地。
這一下砸得太猛,郭韋禮覺得自己剩下的那半顆虎牙也開始搖晃了,他啐掉口齒間的血沫,罵道:“操!”
骨津不等郭韋禮站起來,照著他胸口就是一腳。郭韋禮翻滾出去,蹭得滿臉黃沙。他狠狠抹著臉上的沙子,骨津把他拽起來,屈肘將他再次擊翻在地。
郭韋禮覺得自己面頰都要被砸裂了,可是他從始至終都沒有還手,任由骨津把他打得口齒間全是血腥味。
“這是你欠我的,”骨津等到郭韋禮伏在地上粗喘時,卸掉了臂縛,“咣當”地扔在他身邊,平復(fù)著略顯凌亂的呼吸,“你現(xiàn)在還清了?!?/p>
不僅郭韋禮愣住了,就連站在遠處的鄔子余也愣住了。
郭韋禮撐著雙臂,把口中的血水吐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晨陽把頭盔扔給他,他覺得自己腦袋里還是懵的。
就這么過去了?
他可是差點把骨津抽死。
骨津退開幾步,說:“今日你我間私怨一筆勾銷,有事明面上直說。你是二爺?shù)谋?,我是二爺?shù)男l(wèi),今后再從二營出去,你我就是背靠背的親兄弟,這場仗什么時候打完,我們什么時候分道揚鑣?!?/p>
所有人預(yù)想中的畫面都沒有出現(xiàn),離北今年士氣不振,骨津是蕭馳野的近衛(wèi),不肯讓蕭馳野為了這件事再失去三營兵心。蕭馳野給了骨津自己處理的權(quán)力,骨津肯用這樣的辦法解決,因為他是真漢子,玩不了陰私卑鄙的那一套。
郭韋禮原以為今日不死也要傷,誰知道骨津這般大氣量,他站在跟前覺得自個兒矮了一頭,擦抹著面上的青腫,有點不甘心,還有點佩服。
包羞忍辱大丈夫。
郭韋禮平素吃酒豪邁,打仗拼命,自詡就是人中丈夫,輕易不肯對人說“服”。骨津在圖達龍旗受了那般奇恥大辱,今日卻能以此方式化解雙方的尷尬,既避免了郭韋禮的罰,也替蕭馳野攏了三營的心,骨津是蕭馳野的臉面,他這樣做,不論公私,郭韋禮是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