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溫鈞野一怔,怒氣未消,卻被她語氣一嚇,轉(zhuǎn)頭看她。
片刻后,她壓低聲音,像是怕被誰聽了去似的,輕聲說:“比迷魂湯還要管用的,是‘怕’字。”
溫鈞野聽得心頭一緊。
他張了張嘴,卻又閉上了。心里卻忽然泛起一陣莫名的涼意。
末了,蕙寧看了一眼外頭,“噓”了一聲,示意他不要再繼續(xù)說下去。
蕙寧吩咐南方去燒了水讓溫鈞野先洗個熱水澡,屋檐下的雨水尚未停歇,順著瓦溝流淌而下,濺起零星水花。溫鈞野一身都是水,若不趕緊洗個澡,容易著涼。
溫鈞野倒是不以為然,畢竟身子骨強健,可是蕙寧這樣憂心,他也聽她的話。
寒意仍未退盡,田莊上濕冷,最易侵人肌骨。
溫鈞野進了浴室,熱水蒸騰之間,雨水帶來的寒意才一點點退散。那股在胸腔里翻滾的怒火,像被溫水一點點熨平,雖未全然熄滅,卻也不再燃得洶涌。
洗過澡回屋,他換了干凈衣裳,步履仍顯急躁。坐回小幾前,蕙寧早已備好熱茶。他披著松散的披風(fēng),眉頭卻依舊皺得緊緊的,喝了幾口,才勉強壓制住怒氣。
蕙寧坐在他身旁,手里拿了巾帕替他擦頭發(fā)。她動作溫柔,輕聲細語地娓娓道來:“你剛走,我想著這個時候莊子里頭其實一下子就變的亂了,趁亂正好能打聽出更多的事情。”
她看著頭發(fā)濕漉漉的溫鈞野,服帖地覆在額前,像是溫順的大狗狗,蕙寧笑笑,緩緩續(xù)道:“于是我便讓絳珠又出去轉(zhuǎn)了一圈,尋著個借口去和魯莊頭家里的下人搭話,問他們什么時候能下山。多虧我留了個心眼,絳珠才剛出門,外頭就來了好些人,把我們這一圈圍了個嚴嚴實實?!?/p>
溫鈞野聞言,倏地坐直了身子,眼里閃過一抹厲色:“是那些穿著蓑衣的?我回來的時候看見他們站在屋檐下,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
“正是,”蕙寧點頭,神情沉靜,“所以我才叫你說話輕些。這里頭怕是早有人盯著,一舉一動,都落在那魯莊頭眼里?!?/p>
溫鈞野聽罷,攥緊了拳頭,關(guān)節(jié)發(fā)出輕微的“咯咯”聲。若不是顧及蕙寧在身邊,真想沖出去挨個教訓(xùn)一頓才滿意。蕙寧怕他真出去惹出事端,便輕輕拉住他的衣袖,低聲勸道:“你別動氣,動氣是拿自己身子作踐。再說,咱們要對付他們,不是一時一刻就能贏得。你冷靜些,聽我慢慢講?!?/p>
她語氣溫柔中帶著堅定,仿佛冬日里一爐慢火,既不急躁,也不退縮。
“那你說,”溫鈞野略略平復(fù)了情緒,聲音低下去,卻仍帶著股不甘,“你到底打聽出什么來了?”
“你還記得咱們昨日在田地里遇見的那個年輕人嗎?”
溫鈞野點頭。
“他有個親妹子,就是那個姓曾的姨娘?!?/p>
溫鈞野微怔,顯然未曾想到這一層:“什么?可那人明明沒說自己還有個妹妹。他說家中只剩寡母和他的孩子?!?/p>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古怪。他若是多說一個親人,說不定咱們還會多給點賞錢。佃戶們哪一個不是看著咱們臉色過日子?那人卻一句不提,反倒像是避之不及?!?/p>
溫鈞野臉色漸漸凝重。
“更奇的是,我去翻了他們家的戶口身契,上頭確實只寫著他和母親、孩子三人,哪有個妹妹?像是……有人刻意把她從賬冊上抹去了。若是尋常納妾,根本沒必要瞞天過海的?!?/p>
(大家好,因為我最近越來越忙了,這篇文章寫起來也有點動力、靈感不足,畢竟本來就是一時興起,所以我更新的可能會越來越慢。但是盡量堅持到收尾兒。所以大家如果懶得等了,就可以等到差不多快結(jié)尾了再來看看。最后祝大家總能找到好看的文章!哦耶?。?,"chapter_title":"(47)山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