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自己也沒想到跟張廷玉之間看似難以消弭的矛盾,竟然會因為姜莘莘的荔枝而帶來和解的機會。
乾隆被張廷玉突如其來的好臉給嚇了一跳,等中午休息過后,就忍不住去找姜莘莘問個主意:“皇額娘,您說張廷玉到底什么毛?。靠偛荒苁且驗閹最w荔枝,就被朕給收買了吧?!?/p>
姜莘莘白了乾隆一眼,不知道這小子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
“你跟張廷玉這個顧命大臣之間的矛盾,本宮也聽說了不少?;蛟S按照前朝事務的一貫發(fā)展來看,你覺得張廷玉對你過分指手畫腳,都是因為有先帝配享太廟的優(yōu)待在前,所以他便自恃勞苦功高,拿著雞毛當令箭,舍不得放權?!?/p>
乾隆想起張廷玉這幾年的做派就忍不住冒火,撇著嘴委屈道:“難道他張廷玉不是這樣的嗎?”
姜莘莘忍不住搖頭失笑:“張廷玉是個貨真價實的君子,或許應該說,他對自己的言行要求頗高,對旁人的要求也挺高。”
乾隆不太認可姜莘莘這個說法,尤其聽著姜莘莘為張廷玉說話,他心里就更加憋屈了,只是不好在姜莘莘面前發(fā)作。
而姜莘莘則繼續(xù)說道:“雖然先帝后宮亂成了一團,若沒有本宮管著,還不知道會傳出多少流言,損害皇室顏面呢。但你不得不承認,先帝哪怕在位時間短了些,但已經是一個從文治武功全方位超過了圣祖的好皇帝了?!?/p>
乾隆哪怕再委屈,也十分承認這一點,所以他嘆著氣說道:“所以朕繼位以來,總覺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哪里做不好,有損先帝的英明。”
姜莘莘不走心地拍拍乾隆的手臂,沒有半分安慰的意思,而是繼續(xù)說起張廷玉:“所以張廷玉在侍奉過先帝那樣的皇帝過后,又承先帝的恩惠,將來能得享配享太廟的無上尊榮,他只會更加嚴苛地要求自己,因而對你這位先帝親自挑選的下一任皇帝也更加嚴格?!?/p>
這個理由很好,也的確能解釋張廷玉對他的嚴苛要求,但他乾隆不能接受!
就像他出兵日本,企圖占領日本境內那罕見的金山銀山,他都只能先以清繳海上的海寇為借口,并不敢對自己的真實意圖透露半個字,因為在日本對大清沒多少企圖的時候,就率先出兵攻伐,是史書上蓋章定論的殘暴之舉。
而對于張廷玉這樣的臣子來說,這樣的事情無論什么借口,都不能說服他,除非日本突然腦子抽了,在東南邊境搞出前朝倭寇犯邊屠殺之事。
可那樣的話,就會有無數無辜百姓白白犧牲,這又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場面。
甚至如今日本有金山銀山之事已經確定為真,乾隆派出去的人還帶了不少“戰(zhàn)利品”回來,八旗子弟磨刀霍霍恨不得將日本掃平,他也不敢在朝堂之上透露半個字,直說水師帶回來的都是清繳??艿膽?zhàn)利品。
只以這些事情來看,乾隆完全無法接受張廷玉的好意,哪怕他本人無意做個權臣,甚至很有可能極力避免自己成為一個權臣,可張廷玉對他的不斷阻撓跟所謂的勸誡,在乾隆看來就是在拖后腿。
跟不上皇帝的臣子,遲早要被皇帝甩掉,偏生張廷玉身上又有一道來自先帝的“免死金牌”——配享太廟的許可,這就讓他對多方事務和人馬的要求越發(fā)讓人發(fā)指,也讓乾隆對張廷玉無可奈何,在張廷玉犯的錯不夠大以前,只能盡力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