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713章 寒夜（第2頁）

她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早上，她還是給李大山端來了早飯，并在飯后給了他一片止痛藥。

“秀蘭。。?！崩畲笊酵蝗婚_口，聲音沙啞。

王秀蘭沒有回應(yīng)，拿起空碗就要離開。

“我以前。。。對不起?！崩畲笊狡D難地說出這句話。

王秀蘭的腳步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徑直走出了房間。

窗外，北風(fēng)呼嘯，光禿禿的樹枝在風(fēng)中搖曳。王秀蘭站在院子里，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雖然已經(jīng)六十多歲，可一想到李大山從前那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她的心依舊像被冰封住，無法釋懷。

小龍周末回家，看見父親一個人坐在院子里曬太陽，母親在菜地里忙碌，兩人之間隔著一段長長的距離。

“爸，你好點了嗎？”小龍問。

李大山點點頭，目光卻一直追隨著王秀蘭的身影：“你媽。。。她一直這么瘦嗎？”

小龍愣了一下：“爸，媽一直都這么瘦啊。”

李大山沉默了。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看過妻子的樣子。在他的記憶里，王秀蘭永遠是那個低著頭、逆來順受的年輕媳婦。不知從什么時候起，她的背駝了，頭發(fā)花白了，走起路來也有些蹣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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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李大山試圖自己起身倒水，卻不小心摔倒在地。王秀蘭聽見響聲，走過來站在門口，看著他艱難地往床上爬。

兩人對視了一眼。李大山在那雙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緒，沒有心疼，沒有憤怒，甚至沒有厭惡，只有一片虛無。

他終于明白，有些傷害，是永遠無法彌補的。

王秀蘭轉(zhuǎn)身離開，不久后拿來了拖把，默默地清理了地上的水漬。然后她扶起李大山，幫他回到床上，整個過程一言不發(fā)。

“秀蘭，我們。。。說說話吧?！崩畲笊綉┣蟮馈?/p>

王秀蘭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讓他不寒而栗。那是一種徹底的冷漠，比恨更令人絕望。

“飯在鍋里，你自己熱。”她說完，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

李大山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個下午。那時他們剛結(jié)婚不久，王秀蘭在院子里曬被子，陽光照在她烏黑的辮子上，她回頭對他笑了笑，臉頰上有兩個淺淺的梨渦。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那笑容消失了呢？是從他第一次動手打她開始？還是從他嫌棄她生不出兒子開始？他記不清了，只記得那些年，他總是喝得醉醺醺的，把生活的不如意都發(fā)泄在她身上。

如今晚年凄清，全是他親手種下的苦果，怨不得別人。

窗外，北風(fēng)更緊了，預(yù)示著嚴冬的來臨。王秀蘭在自己的房間里，聽著風(fēng)聲，平靜地疊著衣服。她知道，這個冬天會很冷，但再冷，也冷不過她心里那些年挨過的寒冬。

夫妻一場，即便做不到恩愛有加，至少也該彼此尊重，以禮相待。否則到了晚年，剩下的，就只有自食其孤獨與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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