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到的,不是恐懼,是‘氣’。是郁結(jié)在你胸中,無處宣泄的肝氣,在沖撞你的心神?!?/p>
“不要對抗它,也不要逃避它。你現(xiàn)在,試著做一件事?!?/p>
“想象你是一座山,而這股氣,只是一陣風(fēng)。風(fēng),可以吹動你的樹葉,但永遠,搖不動你的根?!?/p>
“你的神,在山巔。你的根,在丹田?!?/p>
“風(fēng)來,便由它來。風(fēng)去,便任它去。”
“山,不動?!?/p>
隨著周翊聰一字一句的引導(dǎo),林文翰那急促的呼吸,竟然真的,奇跡般地,慢慢平復(fù)了下來。他顫抖的身體,也逐漸放松。他抬起頭,滿眼都是不敢置信,看著周翊聰。
剛剛那短短幾句話,比他吃過的任何藥物,比他做過的任何心理疏導(dǎo),都來得有效!
周翊聰端起茶杯,遞到他面前。
“藥,治不了你的病。”
“能治你的,只有你自己?;蛘哒f,是你身體里,那個被你遺忘了很久的,‘神’?!?/p>
“我能做的,只是幫你,找到回家的路?!?/p>
林文翰怔怔地接過周翊聰遞來的茶杯,溫?zé)岬挠|感從指尖傳來,讓他紛亂的心神,有了一絲安定的實感。他看著眼前這位年輕得過分的“醫(yī)圣”,內(nèi)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剛剛那番話,看似簡單,卻蘊含著深刻的道家哲理與中醫(yī)智慧。它沒有像心理醫(yī)生那樣,去分析他恐懼的成因,沒有去追溯他的童年創(chuàng)傷,而是直接從“能量”和“意念”的層面,釜底抽薪,讓他自己成為了自己情緒的“觀察者”,而非“承受者”。
一念之間,主客易位。深淵,便化作了腳下的風(fēng)景。
這種境界,已經(jīng)超越了“術(shù)”的范疇,近乎于“道”。
“周圣手……您……您這是什么療法?”林文翰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劫后余生的后怕,更是窺見全新天地后的激動。
周翊聰微微一笑,搖椅輕輕晃動,發(fā)出“吱呀”的聲響,在這安靜的午后,顯得格外悠閑。
“這不叫療法,叫‘聊天’。”
陳斌在一旁差點沒忍住笑出聲。老大又開始了,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把天大的本事說得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這逼格,簡直了。
“不過……”周翊聰話鋒一轉(zhuǎn),“如果你非要給它起個名字,可以稱之為【祝由】?!?/p>
“祝由?”林文翰在腦海中飛速地搜索著這個詞。作為一名知識淵博的學(xué)者,他隱約記得,這似乎是古代的一種巫醫(yī)之術(shù),與符咒、禱告有關(guān),早就被歸為封建迷信的糟粕。
“不錯,祝由?!敝荞绰斔坪蹩创┝怂男乃迹笆廊艘詾?,祝由是畫符念咒,求神拜鬼。其實,那是末流。真正的祝由,是‘祝說病由’?!?/p>
“‘?!?,是溝通,是引導(dǎo),是以我之神,引動你之神?!伞?,是病之緣由,是心結(jié)之所在。上古之時,醫(yī)者治神,用的是語言,是信念,是天地間無形的‘氣’。所謂符咒,不過是承載醫(yī)者信念的‘器’,是讓患者安心的‘引’。信則靈,非符咒靈,而是心神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