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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漢燦爛11（第1頁）

袁慎恭敬一禮：“勞煩桑師叔費心。聘禮明日便會送至府上，婚書我已請鴻臚寺少卿執(zhí)筆，三日后便可呈上。至于迎親吉時，我已請欽天監(jiān)擇定——下月十六，良辰吉時?！?/p>

程止笑著打圓場：“如此甚好！只是明日下聘，我們這些做兄嫂的，可得好好考考袁公子?！彼裆淌箓€眼色，玉商立刻心領(lǐng)神會，蹦跳著湊到袁慎跟前：“善見哥哥，聽說你們袁家最擅詩詞，不如以‘良緣’為題，作首詩讓我們聽聽？答得好，明日才準(zhǔn)進府下聘！”

玉燕寵溺的笑著看這根本不算刁難的刁難：“你這小妮子。。?！?/p>

袁慎卻抬手止住她，負(fù)手而立，朗聲道：“好！‘金風(fēng)玉露相逢處，江月袁星共此時。十二聘書承夙愿，三生石上刻相思。’”詩句落定，眾人皆是一愣，桑舜華率先撫掌：“好個‘江月袁星’！善見，這詩里嵌著你與明舒的姓氏，倒真是用心了?！?/p>

玉城雖仍板著臉，眼底卻藏不住笑意：“算你過關(guān)。不過明日下聘，可別以為這般容易！”

暮色漸濃，袁慎臨走前偷偷塞給玉燕一枚海棠花箋。待眾人散去，玉燕展開一看，紙上字跡遒勁——“待娶江家明舒女，不負(fù)此生不負(fù)卿?！敝讣鈸徇^字句，她倚著門框輕笑，院中的海棠花隨風(fēng)輕顫，似也在為這場良緣欣喜。

晨光熹微，江府門前已熱鬧非凡。朱漆大門早早洞開，紅綢從門楣垂落，綴著的鎏金鈴鐺被晨風(fēng)一吹，叮咚作響。玉商踮著腳扒在門沿張望，忽聽遠(yuǎn)處傳來鼓樂聲，驚得她轉(zhuǎn)身就往內(nèi)院跑：“阿姐！袁家的聘禮隊伍來了！”

玉燕正對著銅鏡整理發(fā)間步搖，指尖微微發(fā)顫。桑舜華按住她的手，笑著替她將最后一支點翠簪子別好：“緊張什么？我都沒開始緊張?！痹捯粑绰?，外頭已傳來管家通傳：“袁公子率下聘隊伍到——！”

青石長街被紅氈鋪就，三十六抬聘禮浩浩蕩蕩。最前頭是八名身著錦袍的袁家子弟，捧著象征“三書”的描金匣子，后頭跟著抬著金銀器皿、綾羅綢緞的小廝，連那裝著四時鮮果的食盒都雕著并蒂蓮紋。袁慎騎在高頭大馬上，玄色襕衫外披著赤色錦緞，腰間螭龍玉佩在陽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江府門內(nèi)，玉城板著臉與程止并肩而立，桑舜華則帶著玉商候在屏風(fēng)后。待袁慎下馬行禮，玉城突然抬手：“且慢！我江家嫁女，須得過三關(guān)?！闭f罷，管家立刻捧出筆墨紙硯。

“第一關(guān)，寫婚書?！庇癯菗P聲道，“既要寫得一手好字，又要將與明舒的情意寫入其中。”袁慎從容上前，提筆蘸墨，筆尖游走如行云流水：“兩姓聯(lián)姻，一堂締約?？创巳仗一ㄗ谱疲耸乙思?；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字跡鐵畫銀鉤，字句情意繾綣，惹得圍觀的丫鬟們都忍不住交頭接耳。

第二關(guān)是對對聯(lián)。玉商蹦出來，晃著寫有上聯(lián)的紅箋：“上聯(lián)是‘玉燕銜來同心結(jié)’，善見哥哥快對！”袁慎幾乎不假思索：“‘袁郎系就并蒂繩’?！睓M批“天賜良緣”四字一出，桑舜華笑著點頭，示意管家端上第三關(guān)的物件——一碗辛辣無比的姜湯。

“此為‘同心湯’，須得二人共飲?！背讨剐χ忉?，“日后同甘共苦，先從這一碗湯開始?！庇裱鄵u了搖頭他們可真會整活，轉(zhuǎn)眼一看卻見袁慎已接過湯碗，舀起一勺先嘗了一口，才將碗遞到她唇邊：“不燙，我試過了?！?/p>

待三關(guān)一過，袁家的聘禮終于抬進江府。玉商好奇地掀開繡著百子千孫圖的錦盒，驚呼：“這鳳冠上的珠子比我眼珠子還大！”惹得眾人哄笑。而袁慎趁人不備，又往玉燕掌心塞了塊溫?zé)岬墓鸹ǜ猓骸拔蚁胫@么早你一定還沒有吃，墊墊肚子。”

夕陽西下時，江府仍飄著喜慶的紅綢。玉燕站在窗前，望著滿地金箔般的聘禮清單，耳畔還回響著袁慎寫婚書時擲地有聲的字句。晚風(fēng)拂過她鬢邊的紅絨花，恍惚間，她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下月十六，那人騎著高頭大馬，帶著十里紅妝來迎她的模樣。江玉燕會幸福的，會的。

玉燕的事情結(jié)束了，程止和桑舜華便回去程家了，他們這次回來就是為了玉燕的婚事之后還是要走的。

月光如水，灑在玉商精心打造的秋千架上。黃花梨木的紋理在銀輝下泛著溫潤的光，繩索上還纏著玉商特意編的紅綢花，隨著秋千的晃動輕輕搖曳。袁慎將披風(fēng)往玉燕身上又緊了緊，指尖不經(jīng)意間擦過她的手背，惹得她耳尖泛紅。

“明日我便要進宮面圣，敲定婚典儀程。”袁慎望著天上皎潔的月亮，聲音里帶著幾分期待，“陛下說要賜下百盞宮燈，從朱雀大街一路掛到江府。”

玉燕垂眸輕笑，秋千蕩起的風(fēng)揚起她鬢邊碎發(fā)：“倒不嫌麻煩。不過是尋常人家的婚事，鬧得滿城皆知?！?/p>

“怎么是尋常？”袁慎突然握住秋千的繩索，讓晃動的秋千緩緩?fù)Ｏ?。他?cè)過頭，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你是我袁慎此生唯一想娶的人，自然要讓全天下都知道?！?/p>

玉燕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識別開臉。遠(yuǎn)處傳來更夫打更的梆子聲，一聲又一聲，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袁慎卻突然從袖中掏出個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是塊晶瑩剔透的水晶，里頭封存著朵完整的海棠花。

“上次去江南公干尋到的?！彼麑⑺Х旁谟裱嗾菩?，“聽說這種凝花晶百年難得一見，正好配你?！?/p>

玉燕摩挲著冰涼的水晶，看著花瓣在其中舒展的模樣，眼眶忽然有些發(fā)燙。她想起白日里袁慎在婚書上寫下的字句，想起他毫不猶豫飲下姜湯的模樣，原來這世間真有一個人，愿意把所有的偏愛都給她。

“善見，”她輕聲喚他，聲音帶著夜色里的溫柔，“以后。。。也別太辛苦了?！?/p>

袁慎一愣，隨即笑了。他伸手將她鬢邊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別到耳后，指尖在她溫?zé)岬哪橆a上輕輕蹭了蹭：“只要想到娶的人是你，為了給你更好的生活，再辛苦都值得?！?/p>

秋千架下的海棠樹沙沙作響，幾片花瓣落在兩人肩頭玉燕倚在袁慎肩頭，聽著他沉穩(wěn)的心跳聲，忽然覺得，往后的歲歲年年，大概都會如此刻這般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