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包里拿出一包紙巾,輕輕遞到后座。
傅礫遲疑了一瞬,接了過去,低聲道:“謝謝老師。”
然后小心地碰了碰從玉的手臂。
車輛駛入通往沉家別墅的林蔭道,兩旁高大的樹木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人,投下幢幢黑影,預示著即將到來的另一場風波。
沉從容緩緩將車停穩(wěn)在雕花鐵門外。
他卻沒有立刻解鎖車門。
車內燈自動亮起,昏黃的光線照亮了這個狹小空間里每個人的表情。
他轉過身,目光越過椅背,第一次真正看向傅礫,那眼神銳利如刀,帶著屬于上位者的審視和冰冷的警告。
“傅同學,”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今天謝謝你‘照顧’從玉。時間不早了,就不請你進去坐了。你父母,我已經讓他們過來了,你家司機的車就在那邊?!?/p>
他刻意加重了“照顧”二字,其中的諷刺與驅趕意味,不言自明。
傅礫的臉色在白熾燈光下顯得有些蒼白,他迎上沉從容的目光,沒有退縮,也沒有辯解,只是點了點頭:“打擾了?!?/p>
他打開車門,下車前,又看了一眼仍在低聲啜泣的從玉,眼神復雜,最終只是低聲說了句“好好休息”,便關上了車門。
少年挺拔卻孤寂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深處的豪車上。
車內只剩下叁人。
沉從容解開安全帶,動作間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他看向宣春歸,眼中的冰冷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幾乎要將她吞噬的復雜情緒。
他伸出手,不是慣常的強勢,而是帶著一絲遲疑,輕輕覆上她放在膝上的手背。
指尖微涼,帶著夜的寒氣。
宣春歸沒有躲開。
他的拇指在她手背上極輕地摩挲了一下,像是一種無言的確認,又像是一種脆弱的尋求。
“走吧,”他低聲說,聲音里的沙啞愈發(fā)明顯,“回家?!?/p>
家,這個字眼此刻聽起來卻沉重地壓在叁人的心頭。
宣春歸看著他眼底那抹難以掩飾的脆弱與偏執(zhí)交織的神情,心中百感交集。
她最終,幾不可察地,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指。
只是極輕的一下,卻讓沉從容的瞳孔微微縮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