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看著眼前的人間煙火——捶衣的婦人、垂釣的老者、燈下研墨的愛人、笑鬧的孩童,忽然明白,所謂道心,從不是剝離紅塵,而是在紅塵中堅守本心。
就像清水村的變化,不是靠殺戮換來的,而是靠守護(hù)與建設(shè)。
就像他此刻的修行,不只為了斬妖除魔,更為了讓這樣的煙火,能永遠(yuǎn)在大虞的土地上燃燒。
夜里,云昊坐在客棧的屋頂打坐。
月光灑在他身上,與識海的金光交織,聚靈銘文流轉(zhuǎn)的速度比往日快了三分,卻少了幾分凌厲,多了幾分溫潤。
他不再刻意追求境界的突破,而是任由靈力順著經(jīng)脈自然流轉(zhuǎn),感受著天地間的生機(jī)。
水鄉(xiāng)的水汽里有靈氣,客棧的燈火里有靈氣,甚至張瑤卿房里傳來的細(xì)微針線聲里,也藏著安寧的靈力。
“原來大道無處不在。”云昊睜開眼,望著滿天星斗,忽然笑了。
想起皇帝老子曾說“皇家的責(zé)任,是讓萬民安樂”,從前覺得這是束縛,此刻才懂,這與他追求的大道,本就是殊途同歸。
次日清晨,草兒被窗外的叫賣聲吵醒,拉著張瑤卿去逛早市。
云昊獨(dú)自留在客棧,取出密風(fēng)司送來的暗信——喬念已在洛陽郊外發(fā)現(xiàn)一處疑似上古傳送陣的遺跡,正派人小心探查。
將信紙湊到燭火上點燃,看著紙灰在風(fēng)里飄散。
玄靈世界的門檻越來越近,肩上的擔(dān)子也越來越重,可他的心境卻前所未有的平靜。
就像這江南的水,既能載舟,亦能覆舟,關(guān)鍵在于掌舵人的初心。
“走吧,去看看前面的橋?!痹脐蛔飞蠌埇幥浜筒輧簳r,她們正站在一座石拱橋上,看漁人撒網(wǎng)。
草兒手里拿著串糖葫蘆,張瑤卿的畫紙上多了幾只戲水的白鴨。
陽光穿過橋洞,在水面投下圓形的光斑,隨著水波輕輕晃動。
云昊牽起她們的手,一步步走過石橋,腳步聲落在青石板上,沉穩(wěn)而堅定。
前路依舊有風(fēng)雨,玄靈世界的迷霧尚未撥開,姐姐的沉睡仍是心結(jié)。
但此刻,他的道心已如這石橋般,深深扎根于人間煙火的土壤里,任風(fēng)雨侵蝕,亦能承載起守護(hù)的重量。
至于未來,就像這蜿蜒的水道,總會通向更廣闊的天地。
而他要做的,便是握緊手中的槳,帶著身邊的人,穩(wěn)穩(wěn)地劃向遠(yuǎn)方。
江南的梅雨剛過,馬車碾過青石板路時,濺起的水花帶著晚春的暖意。
兩個多月的行程里,他們看過蘇杭的桃花漫山,見過蜀地的竹海翻浪,也踏過塞北的草原落日。
草兒的布包里塞滿了各地的小玩意兒:江南的絲綢花帕,蜀地的竹編螞蚱,塞北的狼牙掛件,每一件都被她寶貝似的藏著,說要帶去給金天薇瞧瞧。
這日在北方重鎮(zhèn)的客棧歇腳,伙計剛端上熱氣騰騰的羊肉湯,張瑤卿忽然捂住嘴,臉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