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重新點開無聲的監(jiān)控錄像,畫面從肖恩與赫斯塔在走廊相遇開始,碰撞,擦身,赫斯塔折返,開始施暴。
赫斯塔稍稍顰眉,她將目光移向另一側(cè),以躲開接下來的畫面。
“為什么不看了?”千葉開口。
“不喜歡?!焙账顾p聲回答。
“不喜歡什么?”
“不喜歡……我自己?!?/p>
赫斯塔的呼吸稍稍加快了些,她的目光再次滑過屏幕,整個過程的后半部分已經(jīng)到了監(jiān)控的盲區(qū),于是一切又從頭開始播放——畫面中,她野蠻地揪起了肖恩的頭發(fā),將他推在墻上。
“簡直……像個歇斯底里的瘋子?!焙账顾曋嬅?,喃喃。
“是嗎,但我覺得很有力量,”千葉也把頭伸來瞄了眼屏幕,“你在憤怒。”
千葉看了一會兒,又抬頭,“你在為什么憤怒,簡?”
赫斯塔的眉心輕輕抽動,她仍舊望著監(jiān)控畫面里完全失控的自己,眼眶慢慢變紅,呼吸也開始顫抖。
她幾次張開了口,卻很久都沒有給出回答。
赫斯塔竭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但有些情緒越是遏制、越是洶涌,哽咽的氣息沖上咽喉,幾乎讓她有些窒息,
“他……他搶走了……”赫斯塔艱難地說。
她強行做了幾個吞咽的動作,試圖將這股劇烈而尖銳的痛苦咽下。
然而,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淚水,她的眼淚大滴大滴地落在了手背上,整個肺部和眼睛都是灼熱的,赫斯塔的手再一次緊緊攥成了拳頭。
“他……搶走了……我的……鑰匙?!?/p>
赫斯塔皺緊了眉頭,聲音接近嘶啞。
朦朧的淚水間,她忽然想起許多人的臉。有伯衡,有格爾丁修女與艾爾瑪院長,有老查理,還有媽媽。
她想起塞文山的薄霧和晨鐘,想起主顯日的午夜,她和修女們一起點亮教堂所剩無多的白蠟燭,想起每一個補給日,她被老查理包在那件又臟又舊的羊毛夾克里,在天不亮的時候就一起騎馬去事前踩好點的地方準(zhǔn)備狩獵,想起媽媽……
想起媽媽的一切。
命運總是在給予時錙銖必較,在收回時野蠻豪橫。
過去的一切已經(jīng)面目全非,而當(dāng)下,命運的鐘擺仍在往復(fù),好像永無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