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倩立刻接話:“對啊,老公,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她們母女倆一唱一和,用“愛”和“關(guān)心”編織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我困在中央。
我放下碗筷,感到一陣刺骨的寒意從腳底升起。
我的對手,遠比我想象的要可怕。
她不是一時起意,而是用十八年的時間,精心策劃并完美執(zhí)行了一場漫長的謀殺。
一場針對我記憶的謀殺。
我的“異?!苯K究還是沒能逃過安安的眼睛。
這個被我當成親生女兒疼了十八年的女孩,如今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她繼承了周倩的聰慧,也繼承了她對我這個“病人”父親的、根深蒂固的擔憂。
“媽,我有點擔心爸爸?!?/p>
周日晚上,我聽見安安在廚房里壓低了聲音對周倩說。
“他最近老是一個人發(fā)呆,還總問一些奇奇怪怪的、我們都記不得的往事。他是不是是不是又像以前那樣了?”
我站在客廳的陰影里,心臟像被泡進了冰水。
看,這就是周倩最厲害的地方。
她甚至不需要自己動手,她最“愛”的女兒,就成了她最鋒利的武器。
周倩從廚房里走出來,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臉上是恰到好處的憂慮。
她把果盤放在我面前,挨著我坐下,握住我的手。
她的手很暖,說出來的話卻讓我如墜冰窟。
“老公,安安都看出來了。我知道你最近心里不舒服,總覺得記憶很亂。要不我們再去見見王醫(yī)生吧?”
王醫(yī)生。
那個十八年前,給我最終診斷為“重度妄想癥”的心理權(quán)威。
那個用溫和而堅定的語氣,告訴我“林先生,你所謂的兒子,只是你內(nèi)心對完美家庭渴望的一種投射”的男人。
我猛地抽回手。
來了。
這才是她的殺招。
當她發(fā)現(xiàn)抹除物證、篡改記憶都不足以讓我徹底“安分”之后,她便毫不猶豫地使出了最陰狠的一招——再次動用“權(quán)威”,將我重新打回“病人”的原形。
只要我再次被貼上精神病的標簽,我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事,都將成為瘋言瘋語。
我的反抗,將變成我“病情加重”的鐵證。
“我不去!”我?guī)缀跏敲摽诙觥?/p>
周倩的臉上立刻浮現(xiàn)出受傷的表情,她的眼圈紅了。
“林默,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我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你難道想讓安安整天為你提心吊膽嗎?你想讓我們這個家再回到十八年前那種雞飛狗跳的日子嗎?你需要恢復(fù)健康,為了我,也為了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