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痛苦沒有讓我嘶吼,沒有讓我流淚。
它像強酸一樣,瞬間燒掉了我心中所有柔軟的部分,只留下了堅硬、冰冷的內(nèi)核。
冷靜。
前所未有的冷靜。
周倩,盛家,王醫(yī)生這張網(wǎng)有多大?有多少人是知情者,有多少人是幫兇?
我不能就這么沖回去質(zhì)問她。
那只會讓她銷毀所有證據(jù),然后利用她背后“盛家”的勢力,將我徹底碾碎,甚至,讓我從這個世界上“合理”地消失。
我站起來,身體因為長時間的僵硬而發(fā)出“咯咯”的聲響。
我拿出手機,打開錄像功能,將鏡頭對準了日記和協(xié)議。
一頁一頁,一個字一個字,我拍得清清楚楚。
然后,我把日記和協(xié)議原封不動地放回皮箱,鎖好,再把皮箱放回儲物柜原來的位置,關(guān)上柜門,用我自己的鎖鎖上。
我必須假設(shè),周倩隨時可能回來檢查這里。
我不能打草驚蛇。
走出倉儲中心,正午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
我放棄了所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報警?一個“精神病人”拿著幾張照片去指控妻子十八年前的罪行?警察只會把我送回王醫(yī)生那里。
找媒體?盛家,能做出這種交易的家族,他們的權(quán)勢足以壓下任何對他們不利的輿論。
我必須找到一個能與“盛家”這種盤根錯節(jié)的權(quán)力相抗衡的外部力量。
一個不屬于這個體系,卻又了解這個體系運作規(guī)則的人。
我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城里游蕩。
腦海里像過電影一樣,閃過我這十八年來認識的所有人。
同事,朋友,鄰居
一張張臉閃過,最后,定格在一張固執(zhí)、嚴肅、不合時宜的臉上。
張正。
我想起來了。
大概十年前,我所在的公司因為一起經(jīng)濟糾紛報案,來處理的就是他。一個老刑警,性格耿直得像塊石頭,因為得罪了領(lǐng)導,一直被排擠在邊緣部門。
后來聽說他因為不愿同流合污,提前退休了。
我記得當時他遞給我一張名片,說以后有什么解決不了的麻煩事,可以找他。
那張名片,我好像還留著。
我猛地一打方向盤,調(diào)頭回家。
在書房那個積滿灰塵的舊名片盒里,我翻了將近半個小時,終于在最底層找到了那張已經(jīng)微微泛黃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