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初雪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眼圈一紅,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說落就落,身子微微顫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冤枉和驚嚇:“庭驍……你、你怎能如此想我?我那日是真的心中懼怕,舊傷復(fù)發(fā),才求你留下……蘇妹妹要走,我怎會知曉?我巴不得她留下,與我們……與我一同好好服侍你……”
她哭得梨花帶雨,上前抓住燕庭驍?shù)氖直?,仰著蒼白的小臉:“我知你心中始終有她,我從未想過獨占于你……我只求能陪在你身邊便心滿意足……你竟疑我至此……莫非……莫非在你心中,雪兒便是那般善妒惡毒之人嗎?”
她句句泣血,楚楚可憐。
看著她淚落連連、柔弱無助的模樣,聽著她委屈的控訴,燕庭驍滿腔的怒火和懷疑像是被澆了一盆溫水,嗤地一聲,熄了大半。
是啊,初雪如此柔弱善良,風(fēng)吹就倒,怎會行那等算計之事?
定是蘇筱去意已決,自己疏忽了,才讓她鉆了空子。
自己真是氣糊涂了。
他揉了揉額角,語氣緩和下來,帶著一絲疲憊:“是本王心急,錯怪你了,莫哭了?!?/p>
他伸手,有些僵硬地替她拭去眼淚。
洛初雪順勢依偎進他懷里,抽噎著,嘴角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勾起。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和陰冷。
蘇筱,走了就永遠(yuǎn)別再回來!
然而,燕庭驍心中的煩亂并未減少。
蘇筱的離去,像一根尖銳的刺扎進心里,隱隱作痛,伴隨著一種空落落的不安,越來越清晰。
接下來的日子,燕庭驍試圖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洛初雪身上。
他給她錦衣玉食,給她無上尊榮,讓她住進王妃正殿,允許她動用王府庫房,試圖證明自己當(dāng)初的選擇沒有錯,試圖用眼前人的溫順來填補那份莫名的空虛。
然而,相處愈久,他愈發(fā)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窒悶和失望。
洛初雪并非表面那般純善解語。
她心思細(xì)膩不假,卻全用在爭寵弄權(quán)和享受奢華之上。
她以未來王府唯一的女主人自居,對下人動輒打罵罰跪,稍有不順心便摔砸器物,庫房里好些珍玩都碎在她手上。
她尤其嫉恨任何可能分走燕庭驍注意的人和事。
連書房伺候筆墨的小廝換個清秀些的,她都要尋個錯處將人打發(fā)去苦役房。
王府里的老人,但凡對蘇筱流露出一絲懷念或?qū)β宄跹┬惺律杂形⒃~的,都被她或明或暗地處置了。
王府上下,被她弄得風(fēng)聲鶴唳,人人自危,往日蘇筱打理時的井井有條和寬厚氛圍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壓抑的恐懼和諂媚。
老管家?guī)状慰粗鴰旆抠~目和下人調(diào)換記錄,欲言又止,都被燕庭驍以“雪兒身子弱,心情不佳,你們多擔(dān)待些”
為由不耐煩地?fù)趿嘶厝ァ?/p>
他忙于軍務(wù),也忙于壓抑那份不斷滋長的對蘇筱的思念和后悔,無暇后宅這些小事。
但燕庭驍并非瞎子聾子。
那些看似無意傳到耳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那些下人看見洛初雪時畏懼如虎的眼神,那些他熟悉的、蘇筱提拔起來的老人被邊緣化甚至消失的現(xiàn)象,都讓他心中的疑竇再次滋生,并且越來越深。"}